苏宛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放弃了。回到白无心身边，至少……至少不用这么累，不用天天担惊受怕。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另一个幻象碎片。
那是祁天运在冰洞中，对周灵蝶说的那句话：“如果你出事，我必不独活。”
那是怎样的一种决绝？
她又看到祁天运在试炼中，对那些幻象竖起中指，骂骂咧咧却坚定无比的模样。
她看到了自己——在魔宫中，燃烧精元为陆雪儿逼毒；在冰洞中，靠在他怀里休息；在通道里，挡在他身前对抗毒骨长老。
“原来……”苏宛儿喃喃道，“我早就做出了选择。”
她缓缓站起身，尽管身体还在颤抖，但眼神已经不同。
“白无心，你错了。”她对着虚空，对着那个恐惧的源头，一字一顿地说，“安全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取的。自由不是没有危险，而是有选择危险的权利。”
她抬起手，掌心燃起暗红色的九幽阴火。火焰跳跃着，映照着她美艳而决绝的脸。
“我不会回去。就算前路再危险，就算最后会死，我也要按自己的意愿活一次。至于祁天运……”
她笑了，笑容里带着罕见的温柔：“他确实很弱，很怂，很靠运气。但他愿意为我冒险，愿意相信我，这就够了。至少在他身边，我不需要跪着说话。”
幻象中，白无心的面孔扭曲、咆哮，但最终破碎。
水晶柱中，苏宛儿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恐惧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释然和坚定。
她通过了。
陆雪儿的试炼
陆雪儿站在冰魄魔宫中。
但不是现在的魔宫，而是三十年前的魔宫。宫殿完好无损，幽蓝的光芒流淌在廊柱间。
她看到了母亲。
雅思兰黛，罗枭前代圣女，那个在记忆中只有模糊印象的女子，此刻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母亲穿着圣女的传统服饰——冰蓝色的长裙，外罩绣着雪花纹路的白纱，头戴冰晶冠冕。她的面容绝美，气质清冷，但眼神温柔。
“雪儿。”母亲轻声唤她，声音如冰泉叮咚。
陆雪儿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看到母亲身后，几个黑衣修士正在逼近。那些修士穿着罗枭皇室的服饰，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帕乔雅的父亲，当时的罗枭皇帝。
“雅思兰黛，交出碎片，朕可以留你全尸。”皇帝冷冷道。
母亲笑了，笑容凄美：“陛下，您真的以为，得到碎片就能掌控北境龙脉吗？您不知道那碎片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它镇压着什么。”
“少废话！交出来！”
母亲摇头，转身朝魔宫深处逃去。她受了伤，脚步踉跄，但依然坚定。
陆雪儿想跟上去，想帮她，但身体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逃进魔宫，看着皇帝带人追击，看着母亲在冰魄核心前停下，以生命为代价封印碎片。
临死前，母亲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穿透时空，落在了陆雪儿身上。
“雪儿……对不起……娘不能陪你了……要好好活着……连同娘的份一起……”
幻象破碎。
陆雪儿跪在虚空中，泪流满面。
“为什么……”她喃喃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战斗？”
“因为你还小。”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而悲伤，“因为娘想让你活下去，正常地活下去，不要背负这些仇恨和秘密。”
“可我现在还是背负了！”陆雪儿嘶声道，“我查到了真相，我知道了仇恨，我卷入了纷争！娘，你让我好好活着，可我活得一点都不好！”
她看到自己在无数个夜晚独自练剑，看到自己在听到“圣女之女”时眼中的冰冷，看到自己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因为我怕。”她低声说，“怕像娘一样，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最后……不得善终。”
母亲的身影再次出现，轻轻抱住她——虽然只是幻影，但陆雪儿感觉到了那份温暖。
“傻孩子。”母亲轻声说，“有牵挂不是软肋，是力量。娘最后能坚持封印碎片，就是因为心里有你，有远钟。想着你们还活着，想着你们会幸福，娘就有了勇气。”
陆雪儿怔住了。
她想起了祁天运——那个贪生怕死却总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小太监，那个身边聚集了那么多人却从不嫌麻烦的家伙，那个在幻境中大声承认自己贪心却理直气壮的混蛋。
他好像……从来没有因为害怕失去而拒绝拥有。
“雪儿，”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轻，“放下吧。放下仇恨，放下孤傲，好好去活，去爱。碎片……交给值得信任的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幻象彻底破碎。
水晶柱中，陆雪儿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还有泪痕，但眼神已经不同——少了几分孤冷，多了几分柔和。
她也通过了。
伊琳娜的试炼
伊琳娜回到了那个冰天雪地的山谷。
战友们一个个倒下，惨叫声、怒吼声、刀剑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她看到年轻的自己疯狂挥舞战斧，但敌人太多了。
“将军！快走！”最后一个战友倒下前，嘶吼道。
但她走不了。毒箭射穿了她的肩膀，她踉跄倒地。敌人围了上来，刀剑举起——
“不！！！”她当时的怒吼，此刻在幻境中再次响起。
然后，景象变化。
她活下来了。不知道是谁救了她，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永冻王庭的医馆里。女帝帕乔雅站在床边，眼神复杂。
“伊琳娜，彼得亲王叛变了，他勾结外敌，出卖了你们那支队伍的位置。”女帝说，“你活下来，是因为有人用命换了你。”
谁？是谁？
幻象没有给出答案。只有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伊琳娜跪在幻境中，双手抱头，“为什么不是我死？他们都有家人，有牵挂，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是我活下来？”
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又像是那些死去战友的声音：
“因为你不够强。如果你够强，就能保护他们。如果你够警惕，就不会中埋伏。伊琳娜，你就是个废物，战友因你而死，你却不配活着。”
“对……我是废物……”伊琳娜喃喃道。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另一个幻象碎片。
那是祁天运在通道中，满头大汗却努力指引方向的侧脸。那是周灵蝶毫不犹豫挡在祁天运身前的背影。那是苏宛儿燃烧精元为陆雪儿逼毒的决绝。那是陆雪儿在重伤中依然挥剑的坚定。
这些人都很弱——至少在她看来。但他们都在拼命，为了自己，也为了彼此。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在魔宫中劈开通道，在冰洞中守护众人，在通道里硬扛时空乱流，在面对三毒长老时挡在最前面。
“我……”伊琳娜缓缓抬起头，“我不是废物。”
她站起身，握紧拳头：“我是罗枭女战神，是帕乔雅女帝最信任的将领，是‘霜狼突击队’的队长。我活下来，不是为了沉浸在愧疚里，是为了带着他们的份，继续战斗，继续守护！”
她看向虚空，看向那些死去的战友的幻影，大声道：“兄弟们！我会活得精彩，战得痛快！你们的仇，我会报！罗枭的荣耀，我会守护！老子伊琳娜，说到做到！”
幻象破碎。
水晶柱中，伊琳娜睁开了眼睛。她眼中还有血丝，但更多是燃烧的战意和释然。
她也通过了。
试炼结束
五根水晶柱同时爆发出柔和的光芒。
柱子中的五人被缓缓送出，重新站在那片纯白的空间中。中央的那枚六棱冰晶，此刻正散发出温暖的波动。
五人睁开眼睛，互相看向彼此。
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痕，看到了释然，看到了坚定。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
而更神奇的是，他们发现自己能隐约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不是读心，而是一种微妙的共鸣，仿佛在试炼中，彼此的心有了一瞬间的交融。
祁天运挠挠头，咧嘴笑了：“那个……大家都还好吧？”
周灵蝶轻轻点头，耳根微红。
陆雪儿别过脸，但唇角有极淡的弧度。
苏宛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还行，就是有点累。”
伊琳娜哈哈大笑：“爽！真他娘的爽！老子感觉现在能打十个！”
气氛轻松下来。
但就在这时，中央的六棱冰晶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冰晶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裂纹中透出刺眼的幽蓝光芒。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冰晶中散发出来，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怎么回事？”伊琳娜握紧战斧。
陆雪儿脸色一变：“不好……试炼触动了核心的防御机制……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冰晶炸裂！
漫天冰屑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完全由幽蓝冰晶构成的人形，高三丈，面目模糊，只有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深邃的空洞。它悬浮在空中，俯视着五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杀意。
“擅闯核心者……死！”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
新的危机，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