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殿内,落针可闻。
林守心那番融合了归序之力与文明光辉的话语,如同涤荡尘埃的清泉,洗去了墨衡精心散布的迷雾与恐惧。银白色的文明印记在他掌心柔和地跃动,与预警核心中那片被束缚的混沌星云形成鲜明对比,无声地诉说着生命与虚无的对立,希望与绝望的选择。
许多原本被煽动、或因利益而摇摆的代表,脸上露出了恍然与羞愧。他们看向墨衡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同情或支持,取而代之的是审视、警惕,甚至是一丝被愚弄的愤怒。林守心没有凭借盟主权威强行压制,而是以理服人,以情感人,以势导人,这番手段,已然占据了道义的绝对制高点。
墨衡垂首站立,宽大的袍袖下,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氛围的逆转,那是一种信念层面的崩塌。他赖以维系人心的“大义”名分,在林守心揭示的真相和那该死的、充满生机的文明印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林守心甚至没有直接指责他的罪行,仅仅是从理念层面,就将他逼入了绝境。
完了……至少在舆论和道义上,彻底输了。
这个认知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但他墨衡,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就在殿内气氛逐渐倾向于林守心,不少人准备出言支持盟主,要求严惩墨衡及其党羽之时——
“呵呵……哈哈……哈哈哈……”
一阵低沉,继而变得有些癫狂的笑声,从低着头的墨衡口中发出,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悲悯与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狰狞与狂热。
“好一番慷慨陈词!好一个生命与希望!”墨衡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盯住林守心,“林守心!你说得对,威胁真实存在!正因如此,你那套温吞水似的‘平衡’、‘守护’,才是最大的虚伪和慢性自杀!”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大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们以为,我墨衡仅仅是在玩弄权术,贪图力量吗?错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真正的毁灭降临前,为文明找到一条生路!一条或许残酷,但却绝对有效的生路!”
“看看你们!沉溺于虚假的温情,畏惧必要的牺牲!当‘深渊之底’的阴影真正笼罩时,你们所谓的生命韧性、文明创造,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随手可以碾碎的尘埃!”
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轰!轰!轰!
九州主星之外,遥远的星港方向,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厚重的殿宇,那沉闷的轰鸣和骤然亮起、映红半边天的火光,依旧让殿内所有人脸色大变!
“报——!!!”
一名浑身浴血、灵甲破碎的巡逻舰队军官,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声音凄厉无比:“盟主!诸位大人!不……不好了!驻守第三星港的‘磐石’舰队……突然叛乱!他们……他们攻击了友军舰队,并……并启动了星港的防御矩阵,封锁了空域!”
“什么?磐石舰队?那不是……”一位熟知军务的长老骇然失色,“那不是常年由‘天工坊’提供技术支持和后勤保障的舰队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墨衡身上!
墨衡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冰冷的笑容:“看来,我的‘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惊怒交加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才是现实!这,才是力量!当秩序无法带来生存时,打破秩序,拥抱力量,便是唯一的真理!”
他猛地指向林守心:“林守心!你的时代过去了!今天,要么你交出盟主之位,承认‘星械大道’为联盟正统,要么……就让这九州主星,为你那迂腐的秩序殉葬吧!”
图穷匕见!
墨衡眼见理念之争无法取胜,竟直接动用了隐藏的军事力量,以武力相逼,发动了赤裸裸的政变!
殿内瞬间大乱!支持林守心的将领和代表怒喝出声,纷纷亮出兵器或运转灵力。而墨衡的党羽和支持者,也面色狠厉地聚集到他身后,与林守心一方形成了对峙。中立的势力则惊慌失措,不知该投向哪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军事政变和墨衡的疯狂,林守心的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惊慌。他缓缓将文明印记与预警核心收起,目光平静地看向殿外那火光隐隐的天空。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他轻声自语,仿佛早已预料。
他转而看向状若疯狂的墨衡,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衡,你终究不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于冰冷的钢铁和扭曲的血肉,更不是来自于背叛与暴力。”
“你以为,掌控了几支舰队,就能颠覆这由亿万人心所向的秩序?”
“今日,本座便让你亲眼见证,你所谓的‘力量’,在真正的‘秩序’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苏帅!”
“臣在!”苏九儿踏前一步,戎装飒飒,眼神锐利如鹰。她似乎也早已等候多时。
“按预定计划,启动‘净网’行动,肃清叛逆,收复星港。”
“是!”
苏九儿毫不犹豫,立刻通过加密通讯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与此同时,林守心向前迈出一步,他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与整个九州主星的天地脉络连接在了一起。浩瀚的归序之力不再局限于大殿,而是如同无形的网络,向着星空蔓延。
“今日,便以这叛乱的铁流,铸我联盟不朽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