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歉后想到什么，回头吩咐梁九功。
“你去告诉那个孽障，朕现在正在气头上呢，等我消了气，再回来收拾他，让他老实一点别作。”康熙气的要死，心里还是不放心胤礽，毕竟生着病呢。
“啊……这……”梁九功愣了愣，不是，这……这话他要怎么传？传到皇上耳朵里，真的不会被皇上给砍了吗？
“算了算了，你个老东西，朕真是指望不上你。”康熙才走出去，距离乾清宫没多久，背着手骂骂咧咧地，又折了回去。
这一个两个的，真是谁也指望不上，气死了气死了！
康熙背着手往回走，算了，看在那个孽障还生病的份儿上，自己尚且放他一马，不跟他计较，等他好了再收拾他。
结果这可好，这边康熙怒气冲冲地好不容易哄好自己，回到乾清宫一看，那个孽障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他竟敢下来，还要往外走，这是要造反不成？
“你这又是闹哪样？”他连忙接着胤礽的另一边手，把人摁了回去。
“老的老的指望不上，小的小的还不听话，我这辈子啊，就是劳碌命！”
他把人摁回去躺着，把被子掖了又掖，回头吩咐何柱儿下去端药，自始至终，都没有施舍给胤礽一个眼神。
“阿玛~”胤礽整个人连着手一起被康熙裹住，又不敢顶风作案，只得从被子边缘，小心翼翼地伸出去两根手指，拽了拽康熙的衣袍，一副自己知道错了的样子。
“没有要闹，只是怕阿玛气坏了身子，想要跟出去看看，您消消气呗~”
见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或者已经被发现了，但是阿玛在气头上不乐意搭理他，胤礽越发的无辜可怜。
“哼！”虽然还是冷哼，但是胤礽已经从康熙这一声哼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在康熙低头把他的两个手指给塞回被子里的时候，胤礽顺着杆子往上爬，反握住康熙的手，“阿玛~~”
“别撒娇，喊阿玛也没用，你阿玛已经气死了。”康熙面无表情，异常冷酷。
“呸呸呸！不许这么说。”胤礽听到他后面的半句话，赶紧呸呸呸，蹙着眉倒反天罡瞪了一眼康熙，这种话是可以说的吗！
“太上皇，药来了。”何柱儿硬着头皮把药端进来。
康熙接在手中，隔着药碗试了试温度，并不烫，便直接递给他。
喂？想得美！
“苦~”胤礽端起药碗咕噜咕噜两下喝光，一瞬间，眉头便被残留的苦味给冲击地皱成了一团，偏还没有立刻得到康熙喂过来的蜜饯。胤礽不高兴。
“该。”苦就苦着呗，就是他这辈子太惯着这个兔崽子了，给他养成了这么一个什么都敢胡说八道的性子。
就应该让他多吃点苦头，才能懂得好好珍惜这四个字的意思。
否则往后谁有点什么事，他都往自己身上套一遍，那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要不要？
“阿玛你不疼我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一点点苦阿玛都不舍得让他吃的……
现在就是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可爱了，所以他在阿玛那儿失宠了呗？就是一个年老色衰、色衰爱弛了呗？
“我就是打小疼你太过，养成你肆无忌惮的性子。”康熙挥挥手，让这屋里的奴才都退出去，省得在这看着碍眼。
“今儿你睡着时，我得了调查结果已经往恭亲王府又走了一趟，你王叔，唉……”
康熙拍了拍胤礽身上的被子，“弘晏我已经留下了，如今只盼着他顾念孙子，能够振作起来，否则我真怕他也跟着去了。”
“永绶与你一同长大，情逾手足，阿玛知道，因为他的离开，你很伤心，甚至是害怕，所以你这段时间病着，不愿意好，阿玛都陪着你。”
他这一病多日，什么药都用了，就没见大好，一直都蔫巴巴的样子，太医说，除了悲恸过度，大概就只有心病了。
保成这辈子，亲近的人里，大多都到四五十、五六十，这样一看就是寿终正寝的年纪，唯有永绶一个，壮年夭亡。
不怕是不可能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哄着他，让他慢慢走出来。
“你方才说那话，阿玛打断了你，没让你说全，就是怕老天爷听见了。”
“祸从口出。”康熙伸手抚摸着胤礽的脸，在他脸上轮廓描摹着。
“虽没说全，但到底是什么，你我父子心知肚明，胤礽，朕自小视你如珍宝，不求你同等视朕，但求你莫轻贱自个儿……”
说句难听的，虽同为太祖太宗的血脉，永绶不过是个尊贵些的奴才。
可他的保成，乃是一国之君，上有祖宗天地庇佑，下有龙气护佑，不说长命百岁，七八十也是没问题的。
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最多他用自己的命把儿子换回来就是了。
到底做了几十年帝王，他身上的龙气之盛，大抵老天爷也是要给三分面子的。
可他自己带上了这样的心思，就不成，若不能及时开导，倘有一日沉迷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我万万没想到，好好的把你养到这么大，因着一个短命的奴才，你就要说出这样的话，半点也不顾及我这个做阿玛的。”
谁家父母能接受孩子回来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英年早逝了，你要记得替我照顾好我的子女，这种话，谁能平静地接受？
更何况，他和保成相依为命几十年，可以去，保成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寄托。
“阿玛~我错了，我不该有那种想法，我就是……没控制住自己。”胤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当时那么一想，就那么一说。
康熙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把儿子揽进怀里，他还没哭呢，这罪魁祸首的兔崽子倒先哭了，真是没天理。
“哭吧，哭出来了，往后就不许再这样想了。”康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必是憋了许久了……
“阿玛的身子骨可比不上你皇叔，你若是有点什么，我怕是得跟着你一块去了，”
“不可以……”
“哼……到时候还轮得上你的意见？”
“保成，你得先知道心疼我，才有资格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