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一早, 他就出现在摄政王府的书房，向夜君离汇报。
“主上, 查到了。”
玄一的声音没有起伏, “京城西市最近新开了一家铺子, 名叫阎王殿。专做您提过的剧本杀生意。”
夜君离抬起眼, 示意他继续。
“这家店实行会员制, 只接受熟人引荐, 寻常人不得其门而入。出入的, 大多是京中权贵子弟。”玄一说道, “属下派人探查, 发现宁国公府的小公爷, 还有几位与百花颜作对的皇商之子, 都是那里的常客。”
“最关键的是, ”玄一顿了顿, “守卫回报, 几次在那附近闻到了与小主子描述的相似的腐朽异香。”
夜君离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阎王殿。
好大的名头。
看来, 这里就是神主在京城的一个窝点。
“继续盯着。”夜君离冷冷吩咐。
“是！”
然而, 麻烦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阎王殿还未有新动作, 京城三大胭脂铺却先发难了。
百花颜的门口, 突然冲出来几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们脸上长满了红疹, 看着有些吓人, 一出现就瘫坐在地上, 号啕大哭。
“天杀的百花颜, 卖的都是毒药啊！”
“我的脸, 我的脸全毁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黑心的商家, 还我容貌！”
这一嗓子, 瞬间吸引了整条街的目光。
行人纷纷驻足, 将百花颜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店里的客人们也吓了一跳, 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刘氏从店里快步走出, 看到这阵仗, 脸色顿时白了。
“几位,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急忙上前询问。
“误会？我用了你们的百花颜面霜, 第二天脸就烂成这样, 这能是误会？”为首的女人指着自己的脸, 哭喊道。
“对, 我也是！就是用了你们的口脂, 嘴巴又红又肿！”另一个女人也跟着哭诉。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天呐, 百花颜的东西有问题？”
“看着不像啊, 我用了好几个月了, 皮肤越来越好。”
“谁知道呢, 万一她们运气不好, 用到坏的了呢？”
议论声, 质疑声, 响成一片。
刘氏急得满头是汗,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 姜小芽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小小的身影挤出人群, 看着地上哭闹的几个女人, 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你们说, 是用了我们的东西才变成这样的？”她奶声奶气地问。
“没错, 就是你们！”为首的女人恶狠狠地瞪着她。
“那好办。”姜小芽点点头, “为了证明我们百花颜的清白, 也为了给几位一个公道, 我现在就去请全京城最好的大夫来为你们诊治, 费用我们全包。顺便, 再报个官, 请顺天府的官差来做个见证, 查个水落石出, 怎么样？”
听到要请大夫, 特别是还要报官, 那几个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为首的那个很快镇定下来, 梗着脖子喊道：“请就请, 报官就报官,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姜小芽脆生生地应道。
她转身对一旁的伙计说：“去, 把对街回春堂的李大夫请来, 就说有人用了我们的东西中了毒, 看看李大夫怎么说。”
伙计领命, 飞快地跑了。
那几个女人对视一眼, 心里有些打鼓。她们收了钱, 也得了“解药”, 背后的人保证过, 这红疹看着吓人, 但只要不是杏林国手, 根本查不出所以然。
李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
他拨开人群, 看到几个女人的脸, 眉头也是一皱。
他上前, 仔细查看了她们脸上的红疹, 又搭了搭脉。
“如何, 李大夫？”刘氏紧张地问。
李大夫沉吟片刻, 说道：“这症状确实有些奇怪, 不像是普通的过敏。老夫行医多年, 倒也从未见过。”
这话一出,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那几个女人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
“听到了吧！连李大夫都说没见过！你们百花颜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赔钱！必须赔钱！”
就在这时, 一直没说话的姜小芽突然动了。
她走到为首的女人面前, 小鼻子凑近她的脸, 使劲嗅了嗅。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举动搞蒙了。
姜小芽闭上眼睛, 心里默念。
脸上的药膏, 你们是什么呀？
一股微弱的意识传入她的脑海。
是……是烂柯子磨的粉, 混了……混了三步倒的草汁……一个时辰前……涂上的……
姜小芽眼睛猛地睁开, 精光一闪。
烂柯子, 三步倒。
这两种都是南疆特有的毒草, 混在一起会产生强烈的皮肤刺激, 但毒性不深, 过几个时辰就会自行消退。
更重要的是, 她在这些女人的手腕上, 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印记。
一个和神主令牌上一模一样的, 诡异的眼睛图案！
是神主的人！
他们不只是想搞臭百花颜的名声, 他们是在向她挑衅！
姜小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玩？我陪你！
她清了清嗓子, 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李大夫, 您再仔细闻闻, 这位大姐的脸上, 是不是有一股烂柯子和三步倒草汁混合的味道？”
李大夫一愣, 凑过去又闻了闻, 脸色大变！
“烂柯子？三步倒？这……这确实是！”他惊呼出声。
这两种毒草极为罕见, 若不是姜小芽提醒, 他根本想不到这方面去！
那为首的女人听到姜小芽准确说出药草的名字,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
姜小芽没理会她的惊恐, 继续说道：“我百花颜所用材料, 都是天地灵萃, 花草精华, 账目上记得清清楚楚, 绝无这两种南疆毒草。这几位大姐脸上的红疹, 分明是自己涂了毒草汁, 故意来栽赃陷害！”
此言一出, 满场皆惊！
“什么？是她们自己弄的？”
“我的天, 心也太黑了吧！”
李大夫也反应过来, 抚着胡须, 连连点头：“不错！老夫可以作证, 这红疹确系外力毒素所致, 与内服或自身无关！百花颜的面霜老夫也研究过, 成分温和, 绝不可能造成此等损伤！”
有了李大夫的证明, 真相大白！
人群的怒火瞬间调转方向, 全部指向了那几个闹事的女人。
“不要脸的东西, 竟然敢污蔑百花颜！”
“抓起来, 送去见官！”
那几个女人吓得屁滚尿流, 爬起来就想跑。
但玄一不知何时已经带人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几个暗卫出手, 轻松将她们制服。
“说, 是谁指使你们的！”玄一声音冰冷。
女人们吓破了胆, 哪里还敢隐瞒。
“是……是宁国公府的管家, 他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 让我们来闹事的！”
宁国公府！
人群再次哗然。
这可是京城三大胭脂铺之一“玉容坊”的后台！
就在这时,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百花颜门口停下。
一个身穿黑衣, 面无表情的仆人走下车, 径直穿过人群, 来到姜小芽面前。
他躬身递上一张纯黑色的请帖, 请帖上用金线绣着一个狰狞的鬼头。
“姜姑娘, 我家主人有请。”
仆人声音沙哑。
姜小芽接过请帖, 打开一看。
上面龙飞凤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阎王殿。
时间：今晚亥时。
游戏主题：神罚。
姜小芽笑了。
这哪是请帖。
分明就是战书！
她抬头看向街角, 仿佛能看到一双阴冷的眼睛, 正在暗中窥视着她。
她捏紧了请帖, 对那仆人说道：“告诉你家主人, 我会准时到的。”
一场鸿门宴, 即将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