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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425章 雪落松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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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是在装神弄鬼。”

林默的手指搭在讲台边缘,木质纹理有些粗糙,磨得指腹发热。

他没有看稿子,视线越过那些长枪短炮,落在后排几个抱着保温杯、眼神审视的中年学者身上。

“也有人说,历史只是冰冷的数据,是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三十日,是零下三十八度,是伤亡人数的统计表。”

大厅里静得有些压抑,只有相机的快门声像是心跳过速的杂音。

林默从怀里掏出那块怀表。

表盖的金属光泽在射灯下泛着冷意,但贴着手心的那一面,滚烫得像块烙铁。

他拇指轻轻摩挲过边缘那道即将愈合的裂纹。

“我不是幽灵,我也没法把死人拉回来。”他的声音顺着电流传遍全场,带着一丝长期沉默者特有的沙哑,“我只是他们的延续。是那个在松骨峰上被火烧成灰烬,却还死死抱着敌人腿的战士,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点回响。”

他没有再做任何铺垫,手指扣动了怀表侧面的发条。

并没有预想中绚烂的光影秀。

空气里的味道先变了。

那是剧烈的、刺鼻的焦糊味。

不是烤肉店里的烟火气,而是汽油混合着棉花、皮肉和冻土被高温瞬间碳化的味道。

紧接着,投影仪的光束像一把尖刀,剖开了礼堂昏暗的虚空。

没有解说词,没有配乐。

画面只有极度摇晃的第一视角。那是“林默”趴在雪窝子里的视角。

眼前是一片被烈火烧红的雪地。

那个叫“李玉安”的排长,半边身子全是火,手里还攥着那个只有半截的爆破筒。

他没喊疼,嗓子里滚出的声音像是铁砂在摩擦:“三连!别退!都别退!”

镜头猛地一转。

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战士,眉毛都被烧秃了,脸上全是黑灰,正把最后一颗手榴弹塞进怀里,对着镜头——或者说对着当年的林默,露出了一个缺了门牙的笑。

那笑容太干净了。

林默的左手猛地攥紧讲台边缘,木刺扎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

下一秒,火海吞没了一切。

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军号。

画面戛然而止。

林默关掉了投影。

那种令人窒息的焦糊味似乎还残留在鼻腔里。

他感到一阵眩晕,这是精神力透支的副作用,但他站得笔直,像是在雪地里冻住的一棵松树。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之前一直在低头记录、准备找茬的学者,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墨水溅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第一排,那个留给烈士的空座旁,一位穿着旧军装、满头银发的老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老人的腿脚显然不好,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枯树皮一样的手,颤抖着,却异常标准地举到了眉边。

一个军礼。

像是连锁反应,后排的年轻人站起来了,抱着孩子的母亲站起来了,甚至连那些原本只想拍个大新闻的记者,也下意识地放下了相机,直挺挺地站着。

掌声没有立刻响起来。

大厅里只有一片压抑的抽泣声,那是生理性的、无法控制的震颤。

直到几秒钟后,雷鸣般的掌声才像雪崩一样炸开,几乎要掀翻穹顶。

讲座结束后的休息室里,空气有些燥热。

刘子阳也没敲门,直接撞了进来,兴奋得脸红脖子粗。

他手里挥舞着平板电脑,屏幕都要戳到林默脸上:“翻了!彻底翻了!”

屏幕上是沈清源那条所谓的“理性声明”,下面的评论区已经变成了大型翻车现场。

最高赞的一条评论来自一个只有几十个粉丝的小号:“沈教授,我也以为那是情绪煽动。直到刚才,我在视频里看到了我二爷爷的名字。他牺牲的时候才十九岁,没留下照片。谢谢那个叫林默的人,让我第一次看见了他笑的样子。这特么不是煽动,这是招魂!招的是中国人的魂!”

刘子阳一边刷着屏幕,一边语速飞快:“刚出礼堂,新华社官微就弹了推送——标题只有八个字——‘谁说他们只是数字’。老沈的微博主页,现在只剩一条横幅声明……”

苏晚靠在门框上,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女士烟,眼圈有点红,却笑得像个打了胜仗的土匪:“痛快。刚才那几个之前叫嚣着要撤资的赞助商,现在电话打得比孙子还勤,问能不能追加冠名。”

林默坐在沙发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却没喝。

他并没有觉得多爽快,只是觉得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落地了。

“林老师。”

门口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喊。

一个穿着作训服的年轻士兵站在那里,板寸头,脸膛黑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因为紧张,他的指关节有些发白。

林默放下水杯,站起身:“你是?”

“我叫陈刚,北部战区某部的。”小战士敬了个礼,动作利落,但眼神里藏着藏不住的湿意,“刚才听您的讲座……我想起我爷爷了。这是他临终前写给老班长的信,一直没寄出去,因为不知道往哪寄。”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信封双手递过来,声音有些哽咽:“我想……如果您能见到当年的那些人,能不能帮我也把这信带给他们?告诉他们,咱们现在的坦克,比那时候美国佬的还要大,还要结实。”

信封有些泛黄,边角磨起了毛。

林默接过信。

就在陈刚指尖触到信封的刹那,怀表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仿佛七十年冻土之下,第一颗春笋顶开了冰壳。

那一瞬间,指尖触碰到的不仅仅是纸张,还有一种沉甸甸的温度。

那是跨越了七十年的思念。

“好。”林默看着小战士的眼睛,郑重地点头,“我会告诉他们。他们守住的阵地,现在有一群最好的兵在守着。”

送走小战士,休息室重新安静下来。

窗外,沈阳的天空飘起了雪花。

雪光映在玻璃上,浮动着,像无数细小的、未署名的勋章。

细碎的雪粒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默独自走到窗前,从怀里摸出那块怀表。

表盖上那道狰狞的弹孔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隐,最终凝成一片温润如初生肌肤的金属平面。

表盘深处,那种机械齿轮的转动声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类似于心跳的律动。

咚。咚。咚。

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流遍全身,那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强大的能量。

如果说以前的怀表只是一个播放器,那么现在,它似乎真正变成了一座桥。

“灵魂共振,完全同步。”

脑海里并没有系统的提示音,但林默就是知道了。

他能感觉到,无数个微弱的光点正在这块表里汇聚,那是从松骨峰、从长津湖、从上甘岭汇聚而来的意志。

“看来,咱们的‘业务’要升级了。”

苏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看着窗外的飞雪,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期待,“刚才那个英国广播公司的独立制片人给我发了邮件,他看了直播片段,问这一期的纪录片版权卖不卖。”

林默转过头,看着苏晚那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卖给谁?”

“全球。”苏晚嘴角勾起一抹野心勃勃的弧度,“既然要讲,那就讲给全世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