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尚未驱散城市的薄雾,一则爆炸性的新闻已经如同病毒般席卷了各大财经媒体和社交网络头条——“惊爆!吕氏吴氏‘未来之心’项目环境评估报告涉嫌造假,核心结构设计存重大安全隐患!”
配图是几张经过刻意放大和标注的所谓“内部文件”截图,言之凿凿,瞬间将吕氏集团与吴氏集团推上了风口浪尖。舆论哗然,股价应声暴跌,恐慌情绪迅速蔓延。
吴念和吕宋一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政府相关监管部门的紧急电话召见。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面对官员严厉的质询,两人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和配合。
吴念率先表态,声音清冷而坚定:“各位领导,我们也是刚刚得知这一消息。吴氏集团对此高度重视,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新闻报道中存在大量不实信息和恶意歪曲。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启动内部紧急调查程序,一定会彻查到底,尽快向公众和政府提交详尽的事件报告和处理结果。请相信,‘未来之心’项目是吴氏的重点项目,我们绝不会允许任何危害项目安全和信誉的事情发生,项目一定会如期、合规、高质量地推进。”
吕宋一紧随其后,他的姿态同样沉稳,但语气中带着吕氏一贯的强势:“吕氏集团完全赞同吴总的说法。我们双方对此事的态度是一致的——零容忍。我们将全力配合吴氏的内部调查,同时也会启动吕氏自身的独立审查程序。这个项目凝聚了双方的心血和信誉,我们绝不会让几只老鼠坏了满锅汤。请政府放心,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查明真相,给社会一个明确的交代。”
虽然暂时稳住了官方的情绪,但危机已然爆发。离开政府部门,两人立刻返回各自公司,展开了雷霆般的内部自查。
在吴念的亲自坐镇和刘侠的高效执行下,调查进展极快。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清晰地指向了吴氏项目部那个早已被标记的李峰,而资金的源头和指令,毫不意外地指向了狗急跳墙的王淑娴。
面对铁证,吴念在联合危机处理会议上,当着吕宋一和双方高管的面,直接表明了态度:“此次事件,问题出在吴氏内部,是吴氏监管不力,吴氏责无旁贷。因此造成的一切直接和间接损失,吴氏会全权负责,绝不会让合作伙伴承担。”
她的话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当,却也划清了责任的界限。
然而,吕宋一却在此刻开口,他的目光扫过吴念,然后看向众人,语气不容反驳:“吴总言重了。既然是合作,自然是风险共担,利益共享。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吴氏内部出了蛀虫,但吕氏作为深度绑定的合作方,同样有失察之责。损失,我们共同承担。后续的对外声明和危机公关,也由我们双方联合发布。”
这个决定让吕氏那边的高管都有些愕然,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吴念也微微蹙眉,看向吕宋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她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这惊讶也只是一瞬,随即被她压下。这点看似“仗义”的举动,于她而言,不过是吕宋一另一种形式的纠缠或是他基于更大利益的考量,她并不需要,也不会因此心生感激。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吕宋一走到吴念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处理家里那位,你想好怎么办了吗?需要我给你提供点……处理这种‘家丑’的经验吗?”他意有所指,显然对苏丽华当年的手段记忆犹新。
吴念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讥讽的冷笑:“敬谢不敏。吕总的经验,对我恐怕不适用。”她抬眼看他,目光清冷,“毕竟,你家那位折腾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能真正进了吕家的门,说到底,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吧?而我家这位……可是有名有份的‘吴夫人’。”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在了吕宋一的旧伤上。他看着吴念说完便大步离开的冷漠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到底还是被卷入了这些豪门世家里最肮脏、最复杂的内部倾轧之中。他不由得担心,她这般锋利,会不会反而伤到自己?不行,他得看着她,绝不能让她吃亏。
吴念没有耽搁,她带着刘侠整理好的所有铁证——李峰的招供录音、与王淑娴的加密通讯记录、清晰的资金转账流水,以及几家被买通的媒体的内部沟通记录——直接驱车回到了吴家老宅。
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吴博昌沉着脸坐在主位,看着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的王淑娴,又看了看被吴念随意扔在黄花梨木书桌上的那一叠“罪证”。
吴念站在桌前,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吴夫人这给自家人下绊子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这套组合拳下来,吴家的名声和真金白银的损失,恐怕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了。”
王淑娴浑身发抖,她看看面沉如水的吴博昌,再看看眼神冰冷的吴念,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她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豁出去的蛮横:“爸!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保证没有下回!可是……可是吴念她欺人太甚!她把我们王家往死里逼,资金链全断了,我哥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是一时气不过,才想着给她找点麻烦,我……我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吴博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淑娴,错了就是错了。公司的损失,总要有人承担。这次,就由你们王家来赔吧。”
王淑娴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爸!王家现在哪里还拿得出钱来?吴念她早就……”
“那就用你名下那5%的吴氏股份抵了吧。”吴博昌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王淑娴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礼仪了,声音尖利:“爸!这股份是当年您到我们家下聘时给的聘礼!您这要是收回去,是不打算认我们王家这门亲事了吗?!”
吴博昌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怎么会?你永远是吴家的夫人。”
“吴夫人?哈哈……”王淑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恨恨地看着吴博昌,又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吴念,“什么吴夫人!我守了这么多年活寡,伺候老的照顾小的,维持着吴家这表面的风光,要是最后连这点傍身的股份都守不住,那我这些年算什么?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吴念听着她声嘶力竭的控诉,心中只觉得无比讽刺。她轻轻笑出了声,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淑娴猛地转向她,眼神怨毒:“你笑什么?!”
吴念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没什么,只是突然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不能笑吗?”
王淑娴被她这态度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嘶吼道:“我是个笑话?!那你妈呢?!吴念,想起你妈,你会不会更想笑了?!我们都为了同一个男人蹉跎了半生!起码我在吴家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你妈呢?她那些年在干什么?听说过得挺辛苦?在哪个贫民窟里挣扎等死?!”
“砰!”
一声脆响!
吴念猛地抓起书桌上的一个紫砂茶杯,狠狠地朝着王淑娴砸了过去!杯子里滚烫的茶水四溅!
一直如同影子般立在旁边的钟管家迅速上前一步,用身体挡在了王淑娴面前,茶杯砸在他的手臂上,落地碎裂。
“放肆!”吴博昌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声响彻书房,吓得王淑娴一个哆嗦,不敢再言语。
但吴念却丝毫不惧,她眼神猩红,里面是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眼看就要冲上前亲手教训王淑娴,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两位保镖牢牢拦住。
吴博昌脸色铁青,指着吴念:“吴念!你的规矩呢?!”
吴念奋力挣开保镖的钳制,挺直脊背,直视着吴博昌,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我妈死的早,我没爸教,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你!”吴博昌被她顶撞得气血上涌,扬起手就要打下来。
吴念却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他扬起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吴博昌都吃了一惊。她死死盯着他,眼神如同噬人的野兽:“怎么?想教训我?你有资格吗?!”
吴博昌气得浑身发抖:“你个混账东西!怎么,你是连我也要打吗?!”
吴念猛地甩开他的手,因为极力克制,声音都在发颤:“殴打老人?那倒不会。我是没教养,但我受到的教育告诉我,那样不道德。”
“我是你爷爷!”
“对!”吴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一个眼睁睁看着我和我妈在苦难生活里挣扎的爷爷!一个眼睁睁看着我妈没钱看病、只能活活等死的爷爷!”
吴博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指着吴念,手指颤抖:“吴念!你放肆!你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吴念闻言,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她缓缓扫过这间奢华却冰冷的书房,目光最后落回吴博昌脸上,一字一句,如同最终审判:
“是啊。那你……还有别人可以给吗?”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撞开拦路的保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令人窒息的老宅。
身后,是吴博昌暴怒的吼声和王淑娴压抑的哭泣。
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撕掉了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