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的厉喝与磅礴清正的灵力,如同破开厚重乌云的阳光,强行刺入魏无羡被血色与绝望淹没的识海。
“魏婴!看着我!”
那声音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喊杀与狞笑,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浮木。魏无羡猩红的瞳孔猛地一缩,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映出了眼前蓝忘机那张因强行对抗自身心魔、又竭力渡来灵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
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没有了云深火海的幻影,只有不容错辨的急切、痛楚,以及最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担忧。
蓝湛……
蓝湛在这里。真的在这里。不是幻象。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砸碎了那几乎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的冰冷绝望。莲花坞的血色、温晁的狞笑、破丹的剧痛……这些纠缠了他两世的心魔,在这一刻,与眼前这张真实的脸、这只紧紧握着他的、温暖而微微颤抖的手相比,骤然失去了颜色。
假的!都是假的!
他已经不是那个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最终走向毁灭的魏无羡了!
“嗬……嗬……”魏无羡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一个漫长的噩梦中挣脱,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白发。他反手死死抓住蓝忘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清醒与狠绝:“蓝湛……我没事……那是……心魔!”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识海中那些翻腾的血色、火光、绝望的嘶喊,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砰然碎裂,化作点点光尘,迅速消散。周遭那极致的、令人作呕的“真实”幻象也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显露出“时殇之眼”核心区域的景象——
这里并非他们想象中能量狂暴沸腾的漩涡中心,反而异常“平静”。那七彩的光芒在这里凝结成了一片近乎凝固的、缓慢旋转的、半透明的琉璃状物质,像一块巨大的、布满无数细密裂痕的水晶。透过这“水晶”,能隐约看到外面依旧光怪陆离、混乱颠倒的世界,但在这里,时间似乎被“冻”住了,只有一种极细微的、令人心头发慌的“嗡”鸣在持续。
而在这片“凝固琉璃”的正中心,悬浮着一团极其微小、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纯粹“混乱”与“哀伤”气息的幽暗光点。那光点不断明灭,每一次明灭,都让周围的“凝固琉璃”产生一次极其微弱的震颤,那些细密的裂痕仿佛也随之呼吸、扩散。
魏无羡胸口的魂心,在见到这幽暗光点的刹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鸣,以及一种更深的、想要将其“抚平”或“理顺”的冲动。
“那就是……破损的‘时序节点’?”魏无羡指着那幽暗光点,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锐利,“是它在不断‘哭泣’、‘泄露’,才造成了外面所有的混乱?”
蓝忘机也凝神看去,他能感觉到,那光点散发的气息虽然混乱哀伤,但其“质”却异常精纯古老,远超寻常灵力,蕴含着时间本源的奥秘。他点了点头,将更多温和的灵力渡入魏无羡体内,助他稳固神魂:“应是如此。你的魂心,似乎能与其共鸣?”
“嗯,”魏无羡点头,他闭上眼睛,再次将心神沉入魂心,这一次,不再是被动承受混乱信息的冲刷,而是主动地、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最平和的意念,如同触角般,探向那幽暗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