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前那感人至深的重逢之后,皇帝沈擎渊龙心大悦,丝毫未显倦怠,当即下旨,于宫中最为华美的麟德殿设盛大接风宴,为昭宸可敦、勃日帖可汗及三位外孙洗尘,并令在京宗室、勋贵、四品以上官员及命妇皆需赴宴。
旨意一下,整个皇宫如同精密的仪器般高速运转起来。宫人们穿梭不息,铺设锦毯,张挂宫灯,陈列珍馐,摆放器皿。麟德殿内,金碧辉煌,香气氤氲,编钟礼乐已然备齐,只待贵宾入席。
京禧一家被引至偏殿稍事休整,自有宫女内侍殷勤伺候。勃日帖虽见惯草原盛宴,但对中原宫廷的繁复礼仪与精致排场亦不免暗自惊叹。宸儿与霄儿虽努力维持王子仪态,但眼中仍不免流露出对眼前一切的新奇。曦儿则乖巧地依偎在母亲身边,对周遭华丽而陌生的环境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观察。
时辰将至,礼乐声起。帝王及太子率先入殿,升御座。随后,在京禧与勃日帖的带领下,宸、霄、曦三位王子公主,随着引礼官的唱喏,缓步踏入麟德正殿。
刹那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但见镇国昭宸公主沈京禧,已换上一身更为正式的石青色织金凤纹双绕曲裾深衣,头戴七凤珠冠,流苏垂肩,雍容华贵,气度沉静。勃日帖可汗亦换上草原王庭最为庄重的礼服,裘皮镶边,金冠耀目,威仪天成。三位小殿下亦是锦衣华服,宸儿稳重,霄儿俊朗,曦儿娇美,宛如画中走出的人物。
“臣等\/妾身,恭迎镇国昭宸公主、勃日帖可汗、王子殿下、公主殿下!” 满殿朱紫贵人,齐声拜见,声震屋宇。
京禧与勃日帖从容还礼,随后被引至御座左下首最尊贵的席位,三位孩子亦各有安排,紧邻父母。楚家众人作为外戚,席位亦颇为靠前,楚珩、楚凌峰等人看着京禧母子如此风光,激动与自豪溢于言表。赵婉儿随其夫君位列命妇之中,与京禧目光遥遥一触,皆是会心一笑。七公主沈京玉与其他皇子公主亦在宗室席列,纷纷投来或激动、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皇帝满面红光,目光始终不离长女与外孙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率先举杯,声音洪亮:“今日朕心甚悦!朕之长女京禧,远嫁草原,敦睦邦交,教化一方,功在社稷!今携佳婿麟儿归来,朕心欣慰!此第一杯酒,为昭宸、为可汗、为朕之外孙洗尘,亦为我大晟与草原永世友好!”
“陛下万岁!可敦千岁!可汗千岁!” 群臣齐声应和,举杯共饮,殿内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乐声再起,教坊司献上精心排练的《万国来朝》乐舞,舞姬们身姿曼妙,乐曲磅礴,展现着天朝上国的气度与繁荣。勃日帖看得目不转睛,低声对京禧道:“中原乐舞,果然精妙绝伦,与草原歌舞大不相同。”
京禧微笑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御座上的父皇和太子弟弟。只见父皇不时与太子低语,太子则频频点头,目光亦常常望向她这边,姐弟二人视线交汇,虽隔得远,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心中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