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闹的还得当属宋娇娇家里。
宋娇娇一进村,在村子里到处乱跑的小孩就围了上来。
她一早就准备好了糖。
摸摸这个脑袋,摸摸那个脑袋,年纪大灵活的一溜烟就跑去家里报信了。
她发现孩子群里多了几个生面孔,一问,原来是村子里之前嫁出去的姑娘带孩子回来了,难怪,她总觉得这些小孩有点眼熟。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你得叫我姨姨,之前我跟你娘是好朋友来着。”
“姨姨。”
“哎。”
“这是你姨夫。”
小男孩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姨夫。”
沈衍礼应了一声,问道:“宋红是谁?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一早就嫁出去了,她嫁得最早,也最远。我都已经好些年没看见她了,不知道怎么今年回来了。”
宋娇娇说着,让小孩们继续玩,俩人继续往家里走。
一进门,宋娇娇就闻着肉香了。
家里的灶台小,她爹娘就在院里支了一口大锅,正在煮肉等着腌呢。瞧见自家闺女,宋母直起了腰:“你俩今年咋回来这么晚?”
村里的汉子们回来都能有半个月了。
“爸、妈。”沈衍礼喊着,自顾自拎着行李准备往屋里放,跟聚在院里,眼熟、不眼熟的男男女女轻轻点头。
宋娇娇撸起来袖子就打算加入战场,说着:“工地上还得收拾,店里也忙了一段时间。”
“去去去。”
宋母见她凑过来。
这丫头又买了新衣服,是件粉白色的长棉袄,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溅了油星子这衣服可不好洗,我跟你爹就快收拾完了。”宋母摆摆头道:“你看看你还认识不?那是你萍姨,还有小红。”
要是宋母不说,她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宋红跟她年岁也差不多,如今看起来不像二十出头,像三十好几。
小时候有些圆润的脸,现在像干枯的树皮,眼尾也起了褶子。
萍姨是她娘的好友。
小时候经常来家里,后来就不怎么来了。
“红红,可真是好多年没见着你了。”
宋娇娇凑上去,宋红站起身,拘谨地拽了拽自己那身不太合身的衣服:“可不是嘛,起先家里忙着呢。今年跟我男人一起回来探亲。”
“前两天我见着白霜跟秀英了,她俩还问你啥时候能回来。”
“城里事儿多,走不开。”
宋娇娇寒暄后,看向一旁坐着、抱着孙子的萍姨:“姨,这些年过得还行吗?你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娘总惦记你。”
“哎,这不是家里的孩子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这回来一趟我还得给他们看孙子。小兵,叫姑。这可是你顶顶亲的姑。”
沈衍礼放下了东西走出来。
跟以往一样。
他俩的屋子就算不住人,宋父、宋母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今年又装了两间屋子。就算傅淮带着嫂子回来,旁人也能在家里住下。
去年都还没怎么装好的浴室也都装上了。
蹲便、热水管,周边都贴着瓷砖。
沈衍礼看上面搁置着牙刷跟洗漱用品,知道老俩口在家也没省着闲置,放心了不少。
盖这种房子不就为了享受。
他一出来,沈衍礼就看宋娇娇已经拉了个板凳,不知道怀里又抱上了谁家孩子,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时不时点点头,看见他来,宋娇娇连忙道:“你们问他吧,我不懂那些。”
“怎么了?”
沈衍礼走过来,不解道。
【山东煎饼这么赚钱?】
【我觉得开这种厂子不划算,别到时候连成本都给贴进去】
【还好吧,我们这边卖煎饼的,一直很发财,还往山河三省打包卖呢。】
【?我咋没听说过,你卖哪去了】
沈衍礼听完这群女人说话,顿了顿:“现在不挺好的吗?你要是开正规厂子,那是要交税的,还要工商局备案。我觉得这就属于小本生意,虽然挣不出来大富大贵,起码不会亏本。”
“不能人云亦云。新闻上鼓励开厂子给补贴,这种属于农副产品,应该不属于补贴范围内。要是你们真商量好了,想搏一搏,也不是不行。”
旁人连忙给沈衍礼带了个凳子过来,他道了声谢,坐下,说道:“开厂子,咱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到处兜售。等着乡亲来买。得扩宽渠道。比如得跟农贸市场里的摊贩、百货大楼,这些市场打开,最起码能保证营业。”
“至于后续,那得看市场反馈。现在煎饼卖的不错,一来是咱们这边还没有这种东西,二来,方便速食。要想开厂赚钱,你要想办法卖到全国各地,不然那就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倒闭。所以得做好前期调研,有个大致的片区划分。”
沈衍礼补充道:“别太乐观。因为开工厂真不是咱们腾出来一间屋子就能干的,最起码要有实质的厂房、地皮,这些都需要成本。城里开厂,最少要准备一万。这边,打个折,五千?”
“我嘞个乖乖,咋这么多。”
有人惊呼出声。
一万。
她们这辈子都还没见过一万大团结长啥样。
这两年靠煎饼赚了钱。
又通过电视看到了城里、看到了世界,听了那么多新闻广播,她们也不是只会闷着头傻干的老实农民了。
更何况还有个宋娇娇在这边竖着。
让她们觉得不止种地一条路。
她们也可以尝试做大做强,赚更多的钱,给家里也盖洋楼。
这不,从电视里看见国家鼓励开厂发补贴,她们就研究着把煎饼小作坊变成煎饼厂。
“这是,小淮?”
萍姨看了半天,认不出来。
沈衍礼望着这陌生的女人,看向宋娇娇。
“姨,这是我男人。”她笑道,“沈衍礼。”
“这是萍姨,你没见过,她嫁到南河去了。”
萍姨是二婚。
她前面的老公死得早,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后来村里来了放电影的,她跟人看对了眼,毅然决然去了南河。想来是没受什么大罪,没那么老气横秋。
萍姨笑着:“我说呢。你娘说小淮后来当了兵,我想着当兵也不能这么白白净净。”
“他这还是黑了呢。”
宋娇娇逗得直乐。
之前沈衍礼比现在还白,连她都没他细皮嫩肉。
“这小伙,真俊。你俩站一起,那可真般配。”萍姐夸赞着。
沈衍礼收敛着抿唇一笑,爱听:“谢谢萍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