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金鳌岛三日后，东海边缘。
海水在这里变得诡异——不是颜色，是“流向”。
本该朝一个方向流动的海水，此刻像打碎的镜子，分裂成数百股，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奔涌。
前方，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笼罩海天。
那就是归墟。
洪荒万物终结之地，海水、时光、灵魂……一切最终流向的尽头。
“教主给的地图显示，潮汐石最可能在三个区域出现。”
武媚娘展开玉简投影，“‘时光回廊’、‘碎空峡谷’、‘怨魂海眼’。”
焰灵姬探头看了看：“名字一个比一个吓人……哪个离祭坛最近？”
“怨魂海眼。”
乌丝娜指着投影上那个猩红的标记，“敖影的大祭坛就在海眼正上方。但教主说，那里域外魔气最浓，建议我们最后去。”
雪女冷静分析：“潮汐石是归墟海水经万年冲刷凝聚的时空结晶。时光回廊时间流速异常，碎空峡谷空间破碎——这两处都可能形成。”
弄玉轻抚琴弦，感知着前方雾气中的“声音”：“归墟在哭……很多很多哭声……”
长乐握住晋阳的手，两人都面色凝重。
这是她们第一次参与如此危险的行动。
李寻欢做出决定：“先去时光回廊。若没有，再去碎空峡谷。最后——解决怨魂海眼的祭坛。”
“出发。”
八人飞入灰色雾气。
一进去，世界就变了。
声音首先消失，不是寂静，而是一切声音都被拉长、扭曲。
海浪声变成低沉的呜咽，风声变成尖锐的嘶鸣。
接着是光线。
雾气中偶尔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可能是过去的片段，也可能是未来的投影。
“跟紧我。”
李寻欢情印全开，七彩光芒形成一道防护，将众人笼罩，“归墟的时间是乱的，千万别走散！”
话音刚落，左侧雾气突然裂开，一道滔天巨浪迎面拍来——那不是水浪，是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时间浪涛”！
“躲不开！”武媚娘急喝，“硬扛！”
众女瞬间结阵。
八荒净世情天阵展开，七彩光幕与时间浪涛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只有诡异的“滋滋”声。
光幕表面，众人的影像开始快速变化——时而变老，时而变幼，时而甚至出现重影！
“它在篡改我们的时间线！”
雪女双手结印，极寒之气冻结周身，“稳定自我认知！”
焰灵姬直接放火烧向浪涛：“管你什么时间不时间！烧了再说！”
净世之火居然有效！
那些记忆碎片在火焰中蒸发，浪涛威力大减。
趁此机会，李寻欢催动情印：“情定三生——锚定！”
七彩光芒化作八条锁链，连接每个人的神魂，强行将他们的“现在”锚定在当前时间点。
浪涛退去。
众人喘息，检查自身。
还好，除了消耗大了点，没出现年龄倒退或记忆错乱。
“刚才那是什么……”
晋阳小脸发白。
“归墟的日常。”
乌丝娜胸口的印记微微发亮，“万水之心的传承记忆里有记载——这里是洪荒的‘垃圾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能遇到。”
继续前进。
雾气中开始出现“东西”。
有时是一段重复的对话碎片，听不清内容，但能感受到说话者的绝望。
有时是一座破碎宫殿的虚影，转眼即逝。
最诡异的是那些半透明的人形——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漫无目的地飘荡，碰到障碍就穿过去。
“是迷失在归墟中的残魂。”
弄玉低声道，“它们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说着，前方雾气突然散开一片，露出一条闪烁着七彩流光的通道。
通道两旁，悬浮着无数水晶般的石块——正是潮汐石！
“找到了！”焰灵姬眼睛一亮。
但武媚娘拉住她：“等等。你看通道里面。”
通道深处，景象在快速变化：一会儿是上古洪荒的森林，一会儿是未来某座城市的街道，一会儿又变成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
“时光回廊……”李寻欢皱眉，“时间流速每走一步都可能不同。可能进去一天，外面已过百年。也可能进去百年，外面才过一瞬。”
“那怎么拿潮汐石？”长乐问。
雪女想了想：“我用冰凝成绳索，远程摄取。但需要有人稳住绳索的时间属性——否则绳索可能在穿越不同时间流速区域时断裂。”
“我来。”弄玉盘膝坐下，古琴横放，“我会弹奏《定风波》，稳定周围时空。”
琴音起，如清泉流淌。
音波所过，那些变幻的景象果然变得缓慢、稳定了些。
雪女双手虚抓，极寒之气凝结成一条晶莹的冰索，缓缓探入通道。
就在冰索即将触碰到第一块潮汐石时——
通道深处，突然睁开三只巨大的灰色眼睛！
“终于……等到饵料了……”
沙哑的声音从时光尽头传来：
“用你们的时光……滋养吾主降临……”
通道景象疯狂加速！
冰索表面开始出现裂纹，弄玉的琴音也开始紊乱！
“是陷阱！”武媚娘急道，“敖影猜到我们会来取潮汐石！”
李寻欢当机立断：“撤！”
但来不及了。
三只眼睛射出灰光，笼罩整个通道入口！
众人感到时间在飞快流逝——不是外界时间，是他们自身的生命时光在被抽取！
“想抽我们的寿元？”
焰灵姬怒极反笑，“姑奶奶的命硬得很——看谁抽谁！”
她竟不撤反进，净世之火包裹全身，直接冲进通道！
“灵姬！”众女惊呼。
火焰与灰光撞在一起，爆发出恐怖的时间涟漪。
通道内景象彻底混乱，过去未来现在搅成一锅粥。
但就这混乱的一瞬——
雪女的冰索精准卷住三块潮汐石，闪电般收回！
“到手！撤！”
李寻欢情印全力爆发，七彩光芒撕开灰光封锁。
众人趁机退出通道，头也不回地狂奔。
身后，那三只眼睛发出愤怒的咆哮，但似乎无法离开通道范围。
逃出数千里，确认安全后，众人才停下。
焰灵姬脸色苍白，头发竟然白了几缕——那是被抽取寿元的痕迹。
“你疯了！”雪女罕见地动怒，寒气包裹焰灵姬，减缓时间流逝对她身体的侵蚀。
“这不是……拿到了嘛……”焰灵姬虚弱地笑，掏出个小镜子照了照，“哎呀，白发也挺好看的……这叫时髦，懂不懂？”
都这时候了还贫嘴。
李寻欢将一股精纯情念之力渡入她体内：“下次别这么莽。”
“知道啦……”焰灵姬吐吐舌头。
雪女检查三块潮汐石：“品质上乘，足够用了。”
乌丝娜却突然指向归墟深处：“王兄……那边……祭坛的气息在变强……还有……另一种更恶心的气息……”
她脸色难看：
“域外通道……好像……打开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