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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诸葛明离去后,小院内只剩下楚文昭及其三名亲随。

宋玉合上手中书卷,阴柔一笑:“圣子似乎对那位张家大小姐,格外关注?”

楚文昭走到石桌旁坐下,桌上放着一本手抄的陈旧册子,封面并无名称。

他轻轻抚摸着册子的边缘,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崇拜与追思:“并非关注,而是敬重。你们可知,我等所信奉、所践行之教义,其最初的构想与奠基者,并非义父,而是那位惊才绝艳的武明空先生,也就是张清辞的生母。”

玄机子拂尘轻扫,接口道:“贫道亦有所耳闻。武先生之才学见识,堪称经天纬地,可惜天妒英才,听闻教中一直空悬的‘圣女’之位,或许原本便是为武先生所备。”

张公谨声音洪亮:“如今武先生仙逝,莫非教主属意其女张清辞继承圣女之位?”

楚文昭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润依旧,眼底却掠过一丝深沉的计算:“圣女之位,关乎教运,非有大智慧、大毅力,且深谙教义精髓者不能胜任。张清辞能以女子之身,执掌偌大张家,在商海中翻云覆雨,其能力、心性,毋庸置疑。”

“更重要的是,她体内流淌着武先生的血液。”

楚文昭顿了顿,继续道:“我对她,确实抱有先天之善意,并非只因她可能是未来的圣女,更因她是武先生在这世间的延续。我很好奇,在武先生熏陶下长大的她,会对我们的事业,抱有怎样的看法?”

说完,楚文昭拿起那本教义手札,翻看了几页,上面那些超越时代、充满智慧的颠覆性思想,让他每每读之,都心潮澎湃。

“据闻张清辞行事果决,锐意进取,与其母颇有相似之处。若能引导她理解并接纳我教理念,以其在江南的商业网络与影响力,对我教大业,无疑是如虎添翼。”

玄机子沉吟道:“然则张家与官府牵连甚深,张清辞本人亦非易与之辈,想要引导她,恐非易事。”

“事在人为。”

楚文昭放下手札,目光望向张家大宅的方向,语气平和却坚定,“或许,我该寻个合适的时机,亲自拜访一下这位张大小姐。不以圣子之名,只以一个仰慕武先生学识的后进之辈的身份,与她谈一谈商业,论一论时局,或许也能探一探她对这世间‘不公’的看法。”

冬日的西湖,别有一番清冷萧瑟的韵味。

薄雾如纱,笼罩着湖面,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一艘精致的画舫静静泊在离岸不远处的湖心,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画舫内,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从门窗缝隙渗入的寒意。

张清辞端坐主位,身披一件雪白的狐裘,更衬得她面容清丽,气质冷冽。

她身后,一左一右立着两人。

左边是抱剑而立的夏蝉,眼神锐利,如同随时可能出鞘的利刃;右边则是神色复杂的柳青鸾,她的目光偶尔掠过湖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昨日收到那份措辞古怪的拜帖,直言提及她已故的母亲武明空,语气恭敬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切,这勾起了张清辞一丝罕见的好奇。

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以这种方式接近她。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帘幕掀动,一名青衫纶巾的年轻男子含笑走入。

他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面容温润,眉眼含笑,举止间带着一股书香门第熏陶出的儒雅之气,宛如一位出游的士子。

正是楚文昭。

“在下楚文昭,冒昧相邀,多谢张大小姐赏脸一见。”

楚文昭拱手行礼,姿态无可挑剔,目光落在张清辞脸上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欣赏。

张清辞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清冷如冰:“楚公子拜帖中提及家母,不知有何见教?”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愿。

楚文昭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宋玉奉上热茶后便悄然退至一旁。

他浅浅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盏,迎着张清辞审视的目光,笑容依旧温和,却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在下身份,乃玄天教圣子。”

一瞬间,画舫内的气氛紧张,夏蝉的手瞬间按上了剑柄,柳青鸾也眼神一凛,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

张清辞瞳孔微缩,但脸上却未见多少惊容,只是那眼神愈发冰寒。

她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楚文昭似乎很满意她这份远超常人的镇定,继续道:“提及令堂武明空先生,是因在下,以及我教中许多有志之士,皆对武先生之学识、之远见,钦佩不已,心向往之,武先生之思想,于我教启迪甚深。”

他本以为,搬出她母亲的名头,至少能让她态度稍缓。

然而,张清辞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刻薄的冷笑:“知道了。家母已逝多年,楚公子你们若如此崇拜,想见她一面,不妨自己设法去九泉之下寻她,你们崇拜她,与我有何相干?”

这话语堪称无礼至极,饶是楚文昭涵养极佳,脸上那温润的笑容也不由得一僵,闪过尴尬。

楚文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从袖中取出一本略显陈旧的手抄册子,轻轻推到张清辞面前。

“此乃我教教义之初本,其中许多核心思想,皆源自武先生当年之手笔。张大小姐不妨一观,或可从中窥见令堂当年之抱负与智慧。”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引导与期盼。

张清辞目光扫过那本册子,封面上并无名称,纸张泛黄,显然有些年头。

若是旁人,或许会因涉及生母遗泽而心动。

但她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用指尖将那册子推回楚文昭面前,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拒绝。

“不必。人死如灯灭,过往云烟,看了徒增烦恼。”张清辞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楚文昭心中暗叹,此女心性之冷硬,远超他的预估。

思虑间,楚文昭转换策略,试图引发共鸣:“张大小姐执掌偌大家业,想必对这世间诸多不公,深有体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豪门望族盘剥百姓,朝廷官府碌碌无为,难道大小姐不曾想过,改变这世道?”

张清辞闻言,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天真的孩童。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一种残酷的现实主义:“不公?这世间何曾有过真正的公平?弱肉强食,自古皆然,想要不被欺辱,唯有自身足够强大!”

“规则,那是强者制定给弱者遵守的枷锁。若我有足够的力量,我便能制定规则;若我没有,便只能适应规则,或者被规则碾碎,一味只知抱怨不公,是弱者所为。”

这番言论,与她母亲武明空当年那份试图构建某种理想秩序的蓝图,截然不同,充满了冷酷的功利与强者逻辑。

然而,不知为何,楚文昭却从这截然不同的表象下,感受到了一种内核的相似——那种超越性别、超越时代的强悍,以及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

恍惚间,楚文昭仿佛从张清辞身上,看到了义父陈江天口中描述过的,那个锋芒毕露、敢于挑战一切的武明空影子。

只是,武明空的锋芒带着理想主义的光辉,而张清辞的冷酷,则更像是被现实打磨后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