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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道陨心燃——医道仁心终破权谋诡术

一、污血成海,金鳞尽染

不夜天的天空被两种力量撕扯成两半。

东天,阴虎符如一颗腐烂的心脏悬浮着,每一下搏动都泵出粘稠如实质的怨气血光。那血光中浮现的已不仅是人脸——而是完整的躯干、挣扎的手臂、痛苦蜷缩的胎儿。三百年来被此地吞噬的一切生灵,此刻都被强行从永恒的沉眠中拖拽出来,化作怨气洪流的一部分。

金光瑶立在血海中央。

他的白衣早已被染成暗红,金线刺绣如溃烂的血管般凸起搏动。那张永远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终于显露出真实的样貌——皮肉之下有暗红色怨气如活虫般窜动,眼白彻底消失,只剩两团燃烧的血焰。他抬起手,五指舒张,掌心浮现出阴虎符核心的倒影。

“林晚,”他的声音是数百个魂魄重叠的嘶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掌心倒影中,清晰映照出符文最深处——一个被锁链贯穿的、蜷缩着的魂体。那魂体的面容模糊不清,但腰间悬挂的玉佩上,隐约能辨认出一个“孟”字。

“这是我母亲。”金光瑶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血焰双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温柔,“她死的时候,兰陵的雪很大。我跪在金麟台外三天三夜,没有人开门。”

他合拢手掌,倒影破碎。

“后来我明白了——这世间没有公道,只有力量。”他看向林晚,血焰跳动,“你的医道很有趣,真的很有趣。若能早上二十年遇见你,或许……”

“没有或许。”林晚打断了他。

她站在西天那片摇摇欲坠的金光净土中,身形单薄得如同秋日最后的残荷。左肩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不是愈合,而是血快要流干了。但她站得笔直,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某种比怨气血光更炽热的东西。

“二十年前你不会信我,”她说,“就像现在你依然不信——痛苦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

金光瑶笑了。那笑容在血焰映照下妖异可怖:“说得好。那我现在告诉你——”

他双臂猛然张开!

“痛苦,是权力的燃料!”

二、以身为引,银针渡魂

阴虎符彻底炸开了。

不是碎裂,是“绽放”——如同一朵以万千魂魄为花瓣的、巨大而狰狞的血色莲花。莲花中央,三百年来所有死于此地的怨魂同时睁开眼,它们的目光汇聚成实质的血光,射向林晚!

温宁在远处嘶吼着想冲过来,却被三条怨魂触手死死钉在地上。破魔箭在他体内发光燃烧,他的魂体开始崩解——先是脚,再是腿,如同被火焰舔舐的纸张。

思追想祭出蓝氏秘传的护身剑阵,却发现灵力已彻底枯竭。他低头,看见自己握剑的手正在颤抖——不是恐惧,是身体到了极限。刚才为了护住身后几个重伤的谷民,他硬接了三道血光冲击,内脏早已破碎。

所有人都看着林晚。

看着那个灵根尽碎、被仙门抛弃的女子,独自面对着仙门百年积怨凝结的至邪之物。

然后,他们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林晚没有结印,没有念咒,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她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她散去了所有功德金光。

那些护体的金光如萤火般飘散,不是消失,而是均匀地洒向整片战场——一点金光落入温宁体内,暂时稳住了他崩解的魂体;一点金光没入思追眉心,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更多的金光如细雨般飘向希望之谷方向,那里还有人在死守。

第二件:她从怀中取出了三样东西。

左手掌心摊开,是一枚已经磨损得看不清纹路的铜钱——这是她刚来乱葬岗时,从一个饿死的流民身上找到的,那人的手死死攥着这枚钱,到死都没松开。

右手拇指与食指间,拈着一根最普通的银针——不是法器,就是寻常医馆用的那种,针尖甚至有些钝了。

口中衔着一片干枯的安魂草叶——希望之谷药田里长出的第一株,她一直贴身收藏。

第三件:她开始“行医”。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怨魂血海,林晚做的第一个动作是——将银针刺入自己的眉心。

不是自尽。

是“引魂”。

针入三寸,一缕极其纯净的、带着淡金色的血顺着针身流下。那血没有滴落,而是悬浮在空中,化作一条细如发丝的血线。

血线的另一端,连向阴虎符血莲最中央——那个被锁链贯穿的、属于金光瑶母亲的魂体。

“孟夫人,”林晚轻声说,声音透过血线清晰地传了过去,“您受苦了。”

血莲中央的魂体猛然一颤!

金光瑶脸色剧变:“你——”

“金宗主,”林晚抬眼看他,眉心血线熠熠生辉,“你知道医者最难治的是什么病吗?”

不等回答,她自问自答:

“不是绝症,不是伤痛。”

“是‘心死’。”

她另一只手抬起,那枚磨损的铜钱悬浮而起,发出微弱却顽强的光:“这位是饿死在乱葬岗边的张老伯。他死的时候手里攥着这枚钱,是想给老家的小孙子买糖。”

铜钱的光照向血莲一角,那里一个模糊的魂体忽然停止了挣扎。

“这位是二十年前不夜天大战中死去的聂氏修士。”她又指向另一片安魂草叶,草叶飘向血莲另一侧,“他最后一刻还在喊‘宗主快走’。”

草叶的光所过之处,又一个魂体安静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

林晚眉心的血线越来越亮,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那不是失血的白,是魂力燃烧殆尽的、近乎透明的白。

但她没有停。

她开始“点名”。

每一个被阴虎符炼化的魂魄,她都叫得出名字,说得出故事。有些是她安葬过的,有些是她从旁人那里听说的,还有些——是她用功德系统“看”到的,那些被金光瑶秘密炼化的、无人记得的冤魂。

“刘娘子,清河人,丈夫死于温氏之乱,独自抚养三岁女儿,三个月前‘失踪’。”

“陈小豆,兰陵郊外农户之子,爱笑,左脸有酒窝,去年上山采药未归。”

“欧阳先生,金麟台客卿,因撞破某位大人物的秘密,被囚禁至死。”

每一个名字念出,血莲中就有一个魂体停止挣扎。

每一个故事说完,就有一缕怨气化作青烟消散。

金光瑶的血焰双眸开始剧烈波动。他感觉到,阴虎符的力量正在流失——不是被外力击破,而是从内部……“瓦解”。

那些被他炼化时都未曾屈服、只余下纯粹怨恨的魂魄,此刻在听到自己名字、听到有人记得自己是谁时,竟然开始……“清醒”?

“不可能……”他的重叠音开始紊乱,“这些魂魄早就神智全无!它们只剩下怨——”

“它们只剩下怨,是因为没有人记得它们曾经是人。”林晚打断他,眉心血线已耀眼如正午阳光,“但现在,我记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可能是她此生最后一口气。

然后,她说出了那句话:

“诸君——辛苦了。”

“可以……休息了。”

三、燃魂改命,仁心照夜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晚眉心的血线彻底燃烧起来!

那不是火焰,是光——纯粹到极致、温暖到极致、包容到极致的光。那光顺着血线逆流而上,冲入阴虎符血莲最深处,然后如烟花般炸开,化作亿万光点,洒向每一个被炼化的魂魄。

第一个魂体抬起头。

是金光瑶的母亲。她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是个眉眼温婉的妇人,眼角有细纹,鬓边有白发。她看向金光瑶,眼神复杂,有悲伤,有心疼,唯独没有怨恨。

她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金光瑶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那句话是:“阿瑶,放手吧。”

紧接着,第二个魂体抬起头,第三个,第四个……

血莲开始“融化”。

不是崩解,是融化——如同春日暖阳下的冰雪,那些狰狞的怨气、痛苦的脸孔、嘶吼的嘴,都在这温暖的光中一点点软化、平静、舒展。

魂魄们一个接一个地恢复生前的模样。

他们互相看看,有些认出了彼此,点头致意;有些茫然四顾,但眼神清明;还有些——看向西边希望之谷的方向,那里有他们牵挂的人。

然后,他们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转身,对着林晚的方向,深深鞠躬。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千个……

三百年来所有被拘于此地的魂魄,无论生前是正是邪,是善是恶,在此刻生命最后一瞬,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金光瑶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那些他亲手炼化、本该只余下纯粹怨恨的魂魄,在灰飞烟灭的前一刻,选择用最干净的方式告别。

他看着母亲最后对他笑了笑,然后化作光点消散。

他看着阴虎符——那枚他耗费半生心血修复、本以为可以助他登顶仙门之巅的至邪之物——正在他眼前寸寸崩解。

符文断裂,血光消退,怨气消散。

如同一个做了太久的噩梦,终于到了醒来的时刻。

“为什么……”他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润,却空洞得可怕,“你明明可以……用这些功德之力自保……或者逃走……”

林晚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

从脚开始,一点点化作光点飘散。但她还是努力站着,看着金光瑶,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因为医者……”

她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不能见死不救。”

“哪怕那‘死’,是敌人。”

金光瑶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还叫孟瑶的时候,母亲生病,他跪在医馆外求大夫出诊。那大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仅有的几枚铜板,最终还是背起药箱跟他走了。

路上大夫说:“小子,记住了——医者眼里,只有病人,没有贵贱。”

他当时不懂。

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

可惜,太迟了。

林晚的最后一片衣角化作光点,飘向夜空。

在她彻底消失前,她做了最后一件事——

将剩余的所有功德金光,凝成三枚小小的、温暖的光点。

一枚飞向温宁,没入他崩解的魂体,稳住了最后的核心。

一枚飞向思追,融入他破碎的经脉,护住了心脉最后一息。

最后一枚,飞得最远,飞向希望之谷的方向,飞向那片她亲手开辟的、七百六十三个人誓死守护的家园。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干净得如同初春第一场雪后的晴空。

她说:

“告诉后来的人——”

“乱葬岗上,曾经开过花。”

光点彻底消散。

她消失了。

但,就在她消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不是金光,不是血光。

是心光。

七百六十三个人的心光,从希望之谷的方向汇聚而来;温宁眼中燃烧的金焰,化作一缕心光;思追紧握的拳头里,渗出的血化作心光;甚至——战场边缘,那些原本在联军中、此刻却沉默驻足的修士眼中,也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心光飘出……

万点星光汇聚,在她消失的地方,凝成一道温暖的、不刺眼却永不会熄灭的——

光柱。

那光柱直冲云霄,刺破怨气血海,照亮了不夜天废墟,照亮了希望之谷,照亮了整片乱葬岗,甚至……照亮了遥远仙门中,许多双望向这里的眼睛。

金光瑶站在光柱边缘,仰头看着。

他脸上的怨气纹路在消退,血焰双眸在暗淡。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光,指尖却在触及的瞬间开始崩解——不是被净化,是……被“原谅”了。

“原来……”他喃喃自语,“被原谅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身体、都在光中一点点化作飞灰。

但很奇怪,不痛。

反而……很轻松。

如同卸下了背负半生的重担。

最后一刻,他抬起头,看向光柱顶端——那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虚影,不是林晚,是他母亲。

母亲对他微笑,伸出手。

他也笑了。

然后,彻底消散。

光柱依旧亮着。

它照亮了满地废墟,照亮了幸存的每个人脸上未干的泪痕,照亮了温宁挣扎着爬向光柱的身影,照亮了思追跪在地上无声恸哭的背影。

更照亮了——

远处,希望之谷的方向,一面残破的、绣着“医”字的旗帜,依旧在晨风中,缓缓升起。

天,亮了。

医道仁心,终以最决绝的方式,照破了权谋诡术织就的、最深重的夜。

而那颗从地狱带回来的太阳——

没有陨落。

它化作了光,化作了温暖,化作了后来无数个漫长黑夜里,总有人会抬起头、就能看见的——

不灭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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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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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预告:《第三卷:医道撼天立新序》

第一章:愿力如潮,万民汇星河

——当光柱照亮仙门,当真相大白于天下,当七百六十三个人的信念汇聚成河……那个被宣告“身陨道消”的女子,是否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新秩序的重建,医道的真正传承,以及……跨越生死界限的归来。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