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夹层里的石头又动了，这次不是轻轻一颤，而是像活物般往姜小芽掌心深处钻。她没甩手，反而把另一只手按上去，指腹顺着那道弯弯曲曲的刻痕滑了一圈。
“它认得我。”她说。
墨言正把剑匣往背上扣，听见这话手顿了下。南宫翎第九条尾巴猛地绷直，像是被针扎了。白芷已经蹲在家居炼器台边上，铜镜横放在隔离区边缘，镜面朝上。
“别直接碰。”白芷声音压着，“我左眼刚抽了一下，这纹路在吸东西。”
姜小芽嗯了声，从竹筒里抽出一张辣素符，撕角点燃，火苗蓝中带红，她把手悬在上面，让烟往上飘。系统界面跳出来：【情绪波动稳定，可尝试解析】。
她把石头搁在符灰上。
白芷右眼一亮，投影出一层半透明网格，罩住石头表面。左眼瞳孔却缩成一条线，像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她咬牙，双瞳同时发力，镜面嗡地一震，石头上的符号突然放大，浮在空中，像被谁一笔一笔重新描过。
“和战神铠甲上的……差不离。”她嗓音发紧，“九十七点六，几乎一样。”
南宫翎凑近看了一眼，突然往后跳了半步。“这图案，我祖宗坟头镇石上刻过。后来那石头被人撬了，整个狐族禁地塌了三天。”
墨言皱眉，“你家祖坟什么时候成禁地了？”
“本来不是。”他尾巴卷着自己胳膊，“是塌了以后才封的。据说那天夜里，听见石头在哭。”
姜小芽没接话，盯着浮空的符号。它动了，不是投影错觉，是真的在扭，像一条被钉住的蛇。她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边缘，太阳穴就是一炸，眼前黑了一瞬，耳朵里灌进一阵低语，听不清词，但语气熟得让她心口发闷。
系统弹窗：【检测到高危记忆编码，解析需消耗心境值30点，建议佩戴防护罩】。
她冷笑，“我宅了三辈子，还怕一段视频？”
点击确认。
光点从符号上炸开，钻进她眼睛。脑子像被人拿勺子搅了下，接着画面涌进来——
一片灰雾，中间立着个人影，背对着她，披着残破战甲，金发垂到腰后。他手里捏着一块和石头一模一样的碎片，正一点点碾成粉末。远处有星河在塌，一道道光柱砸下来，像天在崩。
她想往前走，脚却动不了。那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撞在她骨头上：“等你来认我。”
画面断了。
她猛地喘气，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全是汗。白芷也跌坐在地，铜镜翻了过去。南宫翎靠着墙，九条尾巴全炸了毛。墨言站着，但手撑着炼器台，指节发白。
“你们也看见了？”姜小芽抹了把脸。
三人点头。
“我看到的是战场。”墨言嗓音哑了，“我在天上，像个旁观的星官。下面全是尸体，穿的都是战神制式铠甲。”
“我冲在最前面。”南宫翎低着头，“对面……是我爹。我们打到一半，地面裂开，掉出这符号，烧了我半条尾巴。”
白芷喘着气，“我是医修，在收尸。每捡起一具，铜镜就多一道裂。最后那具……脸和天帝一模一样。”
姜小芽没说话。她记得那背影，记得那语气，甚至记得他说话时肩胛骨怎么动。可她这辈子从没见过战神。
系统安静了几秒，突然弹出新提示：【符号解析完成，解锁“遗迹坐标：星坠谷”】。
地图浮出来，是个悬浮在陨石带中间的残破建筑群，入口被雾封着，只有一条细线标出路径。
“走不走？”南宫翎问。
“去。”她说，“不然白疼了。”
四人出了市场，顺着司命轮盘导的航，穿过三道空间裂隙，落在一片焦土上。远处空中悬着座黑石门，像从山体里硬掰出来的，门框歪斜，表面爬满和石头上一模一样的符号。
南宫翎尾巴又绷了，“这门……我祖宗说过，谁碰谁死。”
“那你别碰。”姜小芽从竹筒夹层掏出一片泡面渣，油乎乎的，边缘还沾着点葱花，“这玩意儿是战神留的，总该认。”
墨言接过，往空中一抛。司命轮盘转起来，蓝光扫过，泡面渣突然膨胀，化成一条石阶，从地面直铺到门前。
“走。”她说。
四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门上的符号同时亮起，和石头共鸣，嗡鸣声从地底传上来，震得人牙酸。门缝里溢出灰雾，一卷一卷往外冒。
姜小芽第一个迈进去。
脚刚落地，眼前就换了场景——
沙地，血河，断旗插在焦土里。她穿着粗布衣，被按在地上，有人在她面前倒下，背影和幻境里一模一样。墨言站在高处，手里拿着星盘，没动。南宫翎骑着黑狼，长枪指着她。白芷跪在不远处，手里攥着半截断剑，正往自己胸口按。
她知道这是假的，但心跳不受控地快起来。
她试了“时间暂停”，翡翠瞳孔一闪，世界僵住半秒，可再睁眼，血从眼角流下来，滴在沙地上。系统提示：【此地法则压制异能，每次使用损伤+5%】。
她闭眼，不再抵抗。
幻境把她拖进核心——
金发战神站在星河尽头，手里又捏碎一块碎片。这次她听见了，他低声说：“等你来认我。”
然后他回头。
她没看清脸，但心口像被掏空了一块。
幻境散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石壁上，其他人也陆续回神，脸上都有血痕。南宫翎第九条尾巴在抖，白芷捂着左眼，墨言盯着自己手，像是头一回认识它。
姜小芽摸了摸竹筒，指尖划过那道旧划痕。
“原来你也不是真想让我种田。”她轻声说。
竹筒震了下，一行小字浮出来：【……但种着种着，就离真相近了。】
没人说话。
雾气深处，一声低笑响起，不是谁发出的，像从石头里渗出来的。
她抬头，石壁上新的符号正一寸寸亮起，从底部往上爬，像有人在用手指慢慢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