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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村的冬日,难得这般晴好。澄澈的阳光泼洒下来,透过昭阳郡主府后花园枝叶扶疏的常青树,在地上筛下细碎跳跃的金斑。空气里浮动着腊梅清冽的冷香和泥土温润的气息,本该是静谧安详的午后。然而,这份宁静,却被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咯咯乱叫和急促的、属于幼童的、带着兴奋喘息的小脚丫奔跑声,彻底撕碎。

“咯咯咯——!咯咯哒——!”一只体型硕大、羽毛斑斓绚丽、尾翎尤其修长华美的花翎大公鸡,正惊恐万状地在草地上扑腾跳跃。它引以为傲的、如同七彩锦缎般的尾翎,此刻竟有一小半被蛮力拔去,参差不齐地耷拉着,露出光秃秃的皮肉,狼狈不堪。每一次扑腾,都带起几片零落的彩色羽毛。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一个刚满四岁的小男孩。他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湖蓝色小袄,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属于初生牛犊的兴奋火焰。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张几乎与他等高的、特制的桑木小猎弓。这弓没有弦,显然是怕他误伤,但小家伙显然不在乎,他正把这珍贵的“武器”当作驱赶猎物的棍棒,迈着还不太稳当却异常执着的小短腿,奋力追逐着那只可怜的锦翎鸡。

“站住!大鸟!射!射大鸟!”林昭奶声奶气地喊着,小嘴里模仿着他娘亲平日里练箭时干脆利落的喝声,竟也带着几分有模有样的气势。他追得太投入,脚下被一丛刚冒出嫩芽的冬草一绊,整个人“噗通”一声向前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小弓也脱手飞了出去。

“昭儿!”一声带着焦急和怒气的清叱响起。一道青影如同被风吹落的柳叶,悄无声息又迅疾无比地掠过草地,精准地出现在林昭摔倒的前方。林溪弯腰,一把将滚了一身草屑的儿子提溜起来,另一只手顺势抄起了那柄惹祸的小弓。

“娘亲!”林昭看到母亲,眼睛更亮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反而指着那只惊魂未定、躲在假山石后瑟瑟发抖的花翎鸡,兴奋地邀功:“大鸟!昭儿抓大鸟!射它!”

林溪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儿子沾着泥点草屑却神采奕奕的小脸,再看看那只被拔秃了半边屁股、价值不菲的锦翎鸡——这可是四弟林仁心特意从南疆寻来,指明要用来入药的珍禽,药效全在那一身七彩斑斓的羽毛上!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跟你说了多少次?这是弓,”她晃了晃手里的桑木小弓,“不是玩具,不能对着活物乱挥乱打!要学射箭,得娘亲亲自教你,懂规矩才行!还有,那不是大鸟,那是你四舅舅送来的‘锦翎鸡’,是救命的药引子!你看看它的尾巴,被你拔成这样,还怎么入药?”她指着鸡那惨不忍睹的屁股。

林昭顺着娘亲的手指看去,似乎这才注意到那鸡秃掉的、有点滑稽又有点可怜的尾部。小家伙脸上的兴奋劲儿褪去了一点,小嘴扁了扁,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透出几分委屈:“可是…可是娘亲射箭好威风!‘咻’的一下,坏人…坏人就不能动了!昭儿也想威风!像娘亲一样,射坏人!保护娘亲!保护爹爹!保护外公外婆!”他挥舞着小拳头,那份想要变强、想要守护家人的赤子之心,纯粹而炽热。

林溪的心,瞬间被这稚嫩的宣言狠狠撞了一下。所有的火气烟消云散,只剩下温软的酸胀感。她蹲下身,将儿子搂进怀里,轻轻拍掉他身上的草屑,又用指腹温柔地擦去他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想保护大家,是顶好顶好的事。”林溪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山林溪涧般的清澈,“娘亲听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但是昭儿,”她捧起儿子的小脸,让他清澈的眼眸映着自己认真的神情,“要保护别人,首先得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力量就像你手里的这把小弓,用好了是守护的盾牌,用不好,就会变成伤人的刀子。你看,你只是想和这只鸡玩,或者想学娘亲射箭的样子,可你乱挥乱拔,它是不是很痛?很害怕?它的尾巴没了,是不是就治不了需要它救命的人了?这算保护吗?”

林昭似懂非懂,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努力消化着娘亲的话。他看看那只缩在假山后、惊魂未定不时发出低低哀鸣的锦翎鸡,又看看自己刚才还觉得威风凛凛的小手,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他小声嘟囔:“鸡…痛痛…昭儿…不是故意的…” 小脑袋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林溪摸摸他的头:“娘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下次想做什么之前,先想一想,这样做对不对?会不会让别人痛?会不会破坏东西?明白了吗?”

小家伙用力地点点头,但那双大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被林溪放在一旁草地上的小桑木弓,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对力量的向往,对模仿英雄(尤其是他心中最强大的娘亲)的本能,并非一番道理就能轻易打消。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柳梢,轻轻响起:“昭儿想习武护人,这份志气,值得嘉许。”

林溪抬头,只见沈砚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衫,手持一卷书册,正从抄手游廊的月洞门处含笑走来。冬日的暖阳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步履从容,目光温煦地落在母子二人身上,瞬间便让这方小小的天地充满了安宁的气息。

“不过,”沈砚走到近前,也蹲下身,与林溪平视着儿子,声音温和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你娘亲说得极是。习武,先要习德。何为‘德’?便是要明理,要懂得‘仁’与‘勇’的真谛。有力量而无仁心,是暴虐;有勇气而不明是非,是莽撞。真正的勇者,其心仁,其行正。”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林昭发梢上最后一点草屑,动作轻柔而充满怜爱:“来,跟爹爹先认几个字。等你明白了这‘仁’与‘勇’的道理,懂得如何将力量用在正途,爹爹再陪你练半个时辰的‘清风桩’,如何?那是你娘亲从小练的根基功夫,稳如山岳,动如清风,练好了,根基才牢靠。”

林昭看看娘亲手里那诱人的小弓,又看看爹爹手中那散发着墨香的书卷,再回味着爹爹口中那“稳如山岳,动如清风”的奇妙功夫,小脸上写满了纠结。一边是本能向往的“威风”,一边是爹爹温和笑容里蕴含的、让他感到安心和信任的“道理”。他小小的心里,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最终,对父亲那份润物无声的信任和那“清风桩”的好奇,压倒了立刻玩弓的冲动。他伸出小手,牢牢抓住沈砚修长的食指,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问:“爹爹,认了字,明白了‘仁’和‘勇’,昭儿是不是就能像爹爹一样讲道理,让坏人心服口服?也能像娘亲一样厉害,把坏人都打跑?”

沈砚眼底的笑意更深,如同春水漾开涟漪。他反手将儿子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稳稳地站起身:“对。文武兼修,明理笃行,方为正道。明理在心,笃行在身,心正则身强,身强方能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他牵起林昭,又对林溪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林溪看着父子俩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身影,一个沉稳如山,一个稚嫩如笋,沐浴在暖阳下朝着书房走去,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她捡起地上的小桑木弓,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光滑的弓身。这小家伙,天生神力已露端倪——抓周宴上掀翻满桌礼物的“壮举”还历历在目。如今又得乌木牌中蕴含的天地灵气温养,不仅筋骨日益强健,连灵性悟性都远超同龄孩童。普通孩子的顽皮捣蛋,放在他身上,破坏力可能成倍增加。她和沈砚这“一个唱红脸讲武德,一个唱白脸明事理”的“混合双打”教育之路,注定荆棘与鲜花并存,任重而道远。

* * *

书房内,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书卷特有的气息。沈砚没有让林昭立刻坐在硬邦邦的书案前,而是抱着他,一起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宽大圈椅里,营造出一种亲昵而放松的氛围。

他展开书卷,并非艰涩的典籍,而是一本他自己亲手绘制、图文并茂的《蒙学新篇》。首页便是两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昭儿,看。”沈砚指着左边一个字,声音温和,“这个字,读作‘仁’。”

林昭好奇地凑近,小手指着那个结构复杂的字:“仁?”

“对,‘仁’。”沈砚耐心地引导,“你看爹爹画的这个小图。”旁边是一幅简笔画:一个大人弯着腰,将手中的食物分给树下几个眼巴巴看着的小孩子,大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仁’啊,就是心里装着别人,关心别人,愿意帮助别人,就像爹爹娘亲关心昭儿,外公外婆关心舅舅们一样。看到别人饿了,给他一点吃的;看到别人摔倒了,扶他起来;看到小动物受伤了,不去欺负它,反而要照顾它…这些,都是‘仁’。”

林昭似懂非懂,大眼睛盯着那幅画,又看看爹爹温柔的脸,小声重复:“关心…帮助…不欺负…”他忽然想起花园里那只秃尾巴鸡,小脸又有点垮,“那…那昭儿拔鸡毛…是不是不‘仁’?”

沈砚心中微动,为儿子的联想感到一丝欣慰。他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手:“昭儿能想到这个,很好。当时你只想着玩,没去想鸡会不会痛,那就是暂时忘记了‘仁’。但你现在知道了,以后记住,做事之前想想‘仁’,好吗?”

“嗯!”林昭用力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重大的道理。

沈砚又指向右边的字:“这个字,读作‘勇’。”

“‘勇’?”

“对,‘勇’。”旁边的配图则截然不同:画着一个手持木棍的小人,勇敢地挡在一群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前面,面对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勇’啊,不是不怕,而是明明心里害怕,但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比如保护弱小,保护家人,保护道理——也要鼓起勇气冲上去!就像娘亲,她看到坏人欺负好人,就算坏人很凶,她也会勇敢地站出来,用她的弓箭和功夫保护大家!这就是真正的‘勇’,值得尊敬的‘勇’。”

林昭的眼睛瞬间亮了,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像娘亲!保护大家!昭儿也要‘勇’!” 他完全被图中那个保护弱小的小人形象吸引了,这完美契合了他心中对“威风”和“保护”的理解。

沈砚含笑看着他:“对。但是昭儿,光有‘勇’还不够。你看,如果这个小人,不是去打欺负小动物的毒蛇,而是无缘无故去打那些小动物,那他还叫‘勇’吗?”

林昭立刻摇头:“不是!那是坏人!是坏蛋!”他气鼓鼓地说。

“昭儿真聪明。”沈砚赞许地摸摸他的头,“所以啊,‘勇’必须和‘仁’在一起。心里装着‘仁’的‘勇’,才是保护人的英雄;没有‘仁’只有‘勇’,就可能变成伤害人的坏蛋。就像你有了力气,是用来帮娘亲搬东西,还是用来推倒别的小朋友呢?”

“帮娘亲!昭儿帮娘亲!”林昭毫不犹豫地喊道,小脸上满是“我明白了”的光彩。他忽然从沈砚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小手学着图中那个小人的样子,做出一个向前冲的姿势,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宣告:“昭儿要做有‘仁’的‘勇’者!保护爹爹!保护娘亲!保护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保护…保护小鸡!” 最后一句,显然是加上了花园里的新感悟。

沈砚和林溪(她已悄然走进书房,靠在门边静静听着)相视一笑,眼中都盛满了欣慰与柔情。这道理或许浅显,但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在心中种下这颗“仁勇”的种子,已弥足珍贵。

* * *

认字明理只是第一步。沈砚深知,对于林昭这样精力充沛、筋骨初成且蕴含特殊力量的孩子,必须辅以适当的身体引导,才能让他体内那蓬勃的力量找到宣泄和掌控的渠道,否则只会带来更大的破坏。半个时辰后,他如约带着林昭来到了府邸东侧一片特意开辟出来的小演武场。

这里地面平整,铺着厚实的沙土,周围放着一些木桩、石锁(当然是最小号的)和练习用的草靶。林溪也换了身利落的劲装,抱臂站在场边,准备随时指导。

“昭儿,看好了。”沈砚站在场地中央,身形挺拔如松。他缓缓沉腰,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曲,双掌虚按于小腹前,摆出了一个最基础的站桩姿势——清风桩的起手式“抱元守一”。动作看似简单,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岳的气度。

“这叫‘清风桩’,”沈砚的声音平稳清晰,“是你娘亲从小练的根基。练好了它,下盘就稳了,像大树一样牢牢扎进土里,风吹雨打都不怕。身体里的力气,也能像小溪汇成大河,知道该往哪里流,不会乱冲乱撞。”

林昭有样学样,也努力地分开小短腿,弯下小膝盖,学着爹爹的样子把小手按在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上。只是他人小腿短,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想站稳。

“噗嗤…”场边的林溪忍不住笑出声。沈砚也忍俊不禁,温声道:“昭儿别急。膝盖不要弯太低,感觉像坐在一张看不见的小凳子上。背要直,像有根线轻轻提着你的头顶。眼睛平视前方,别盯着脚看。对…慢慢来,感受脚踩在地上的感觉…”

他耐心地纠正着儿子的姿势,一遍又一遍。林昭学得很认真,虽然姿势依旧歪歪扭扭,但那份专注劲儿让人动容。站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小家伙的腿就开始打颤,小脸上汗珠滚落,但他咬着牙,愣是没喊累也没放弃。

“好了,昭儿真棒!第一次站这么久,很厉害了!”沈砚适时叫停,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儿子。林昭立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靠在爹爹腿上,大口喘着气,但黑亮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完成挑战的兴奋和成就感。

“来,爹爹教你一个好玩的动作。”沈砚为了保持儿子的兴趣,开始教他清风桩里一个最基础也最实用的发力动作——推掌。他缓慢地演示着如何从腰间发力,劲力节节贯穿,最终由掌根推出,动作沉稳而富有弹性。

“嘿!”林昭学着爹爹的样子,小短腿蹬地(虽然力量微乎其微),小腰一拧(幅度夸张),小手猛地向前一推!姿势是稚拙可爱的,但就在他发力推掌的瞬间,沈砚和林溪都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小家伙胸前贴身佩戴的那枚乌木牌,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他推掌的方向,距离他足有五六步远、原本静静躺在沙土地上的几片枯叶,竟无风自动,轻轻地翻了个身!

这变化极其细微,若非沈砚林溪目力惊人且时刻关注,几乎无法察觉。林昭自己更是毫无所觉,还沉浸在自己“威风凛凛”的推掌动作里。

沈砚和林溪交换了一个凝重而惊异的眼神。乌木牌对林昭的滋养效果,比他们预想的更快、更深!这股潜藏在他小小身躯里的力量,已经开始在无意识间外泄了。这更印证了他们之前的忧虑——对林昭的教育和引导,必须加倍用心,既要保护这份天赋,更要教会他如何驾驭这份力量,让它成为守护之能,而非失控之祸。

“昭儿推得真好!”林溪压下心绪,笑着走上前,拿起旁边一个用稻草和软布特制的小沙包,“来,试试用刚才推掌的感觉,把这个小沙包推到娘亲手里。”她将沙包放在林昭面前几步远的地上,引导他将力量发泄到具体的目标上。

林昭立刻被新的“游戏”吸引,忘记了疲惫,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对着沙包练习起他那稚嫩却蕴含潜能的“推掌”。沈砚在一旁,则用更浅显易懂的语言,继续渗透着对力量控制的感悟:“推出去的时候,力气不要一下子全用完,要像放风筝的线,收一点,放一点,感觉它在你的控制下……”

* * *

日影西斜,将小演武场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林昭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小脑袋一点一点,靠在沈砚怀里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满足的笑容。练功的汗水浸湿了他额前柔软的头发,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沈砚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动作轻柔得像捧着稀世珍宝。林溪走过来,掏出手帕,温柔地擦拭着儿子额角和脖颈的汗水。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拂过林昭因为练推掌而微微发红的小手掌心,那里有一道极细小的、被粗糙的沙粒磨出的红痕。

“这小子,力气没使对地方,倒把自己手心磨红了。”林溪的声音带着心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点散发着清冽草药香的碧绿色膏体,轻轻涂抹在林昭的小手上。药膏清凉,睡梦中的小家伙无意识地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沈砚低头看着妻子专注而温柔的侧脸,再看看怀中儿子恬静的睡颜,心中一片宁和。他轻声道:“他今日学得极认真。‘仁’与‘勇’的道理,虽懵懂,却已入心。力量初显,虽稚嫩,方向未偏。溪儿,我们的昭儿,会是个好孩子。”

林溪抬起头,对上丈夫温润而笃定的目光,心中的柔软满溢而出。她伸出手,轻轻将父子二人一起拥住。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身影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嗯,我知道。”她将脸颊轻轻贴在儿子柔软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任重道远啊。”想到那无风自动的枯叶,想到乌木牌那微不可察的闪光,想到儿子体内那日益蓬勃、亟待疏导的力量,她深知前路漫长。但看着怀中沉睡的小脸,感受着丈夫坚实臂膀传来的支撑,那份守护的决心也越发坚定。

沈砚收紧手臂,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紧紧地拥在怀中。晚风拂过,带来花园里残存的腊梅冷香。他温润的声音在林溪耳边响起,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无妨。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有你在前引武德,我在后明事理,我们携手,总能护他循正道而行。这人间烟火,这稚子纯真,值得我们倾尽全力去守护。”

林溪闭上眼,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暖意和依靠。是的,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漫长的路,也走得下去。怀中的林昭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仿佛梦见了什么开心事,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这笑容,便是他们披荆斩棘、守护这份烟火清欢最强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