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追问，只是重新靠回沙发上，拿起那本黑魔法古籍，慢悠悠翻着页，仿佛刚才那句突兀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我只是想，与其让你的家族势力落在别人手中，还不如便宜了我这个合作伙伴。放心，只是合作，没有其他。”
听他这么说，珈兰倪莯心里那块莫名悬着的石头轰然落地，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这个满脑子野心的疯子喜欢上自己了。
“你别做梦了。”珈兰倪莯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哪怕是合作，我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了，我压根没打算结婚。”
里德尔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身亡。”珈兰倪莯的声音轻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的布料，情绪低落下去：“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后代，更别说结婚了。”
里德尔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霸道：“最好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在咱们的合作结束前，你不许谈恋爱。”
珈兰倪莯皱起眉：“凭什么？”
“不凭什么。”里德尔理直气壮：“万一你被哪个毛头小子的花言巧语糊住了脑子，变得蠢不可及，我可不想和一个蠢货继续合作。”
珈兰倪莯气结，抽出魔杖对着他：“你才是蠢货！我什么时候那么没脑子了？”
里德尔侧身躲开那道索命咒，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珈兰倪莯收回手，看向里德尔，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神里的算计和冷冽淡了不少。
珈兰倪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看什么看？”
里德尔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书，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谈恋爱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些麻烦里，也包括他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里德尔迅速压了下去。
他皱了皱眉，暗骂自己多心，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回书页上的黑魔法符号，只是那一行行晦涩的文字，却在眼底晃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神经。”珈兰倪莯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第二天一早，珈兰倪莯醒转，抬手推了推身侧的人。
“喂，起来，胳膊压麻了。”
里德尔掀了掀眼皮，撑着身体抬臂，让她能抽出被压的手，又随手摸过床头的怀表瞥了眼：“才五点，还早，再睡会儿。”
话音落，他的胳膊又沉沉压了下来，珈兰倪莯猝不及防，被压得重新跌回柔软的枕头里。
“你……唔！”
后半句抗议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堵了回去。
“闭嘴。”里德尔的声线里，已经隐隐透出不耐烦的戾气。
珈兰倪莯狠狠瞪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安分了，快松开。里德尔这才收回手，转而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人整个捞进了怀里。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鼻尖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心底暗忖：这小女巫的身子，软得像团云絮，抱着真是舒服。
念头闪过，他便阖上眼，再次坠入梦乡。
其实也难怪里德尔没耐心。昨夜两人凌晨两点才摸回城堡，因为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的门问个问题声音大得很，极易引人注意，珈兰倪莯只能又跟着他回了斯莱特林的寝室。
折腾着洗漱收拾完，躺到床上时，早就过了三点。
珈兰倪莯本想着天一亮，自己就溜回寝室，免得被人撞见。昨夜那番对话，让她隐隐觉得，自己该和眼前这人保持些距离才好，她又不是没听过那些传闻，关于他和那个叫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那些沸沸扬扬的八卦，她可不想沾染上这样的人。
但眼下里德尔都这么说了，再想想时间确实还早，大不了等斯莱特林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再动身。
这么一想，她心里那点顾虑瞬间烟消云散，闭眼没一会儿，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身旁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平稳，里德尔却倏地睁开了眼。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长翘的睫毛像蝶翼般，鼻尖小巧而挺翘，唇瓣红润饱满。他忍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她才多大？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从前围着他转的女生，多如过江之鲫，环肥燕瘦，各有风姿，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偏偏就对这个身世敏感、对他没有好脸色、一心利用他的小女巫，上了心？
他盯着她的脸，兀自沉思半晌，忽然一个激灵，冒出个荒谬的念头：梅林的口水巾啊，我该不会是恋童吧？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肯定不是。”他低声嘀咕。
“啪！”
清脆的一声响。
里德尔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左脸，满眼的不敢置信。
珈兰倪莯翻了个身，嘟囔一句“聒噪”，眉眼都没睁一下，睡得依旧香甜。
里德尔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他盯着她的后颈，指节攥得发白，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缓缓抬手，指尖堪堪触到她纤细的脖颈，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让这烦人的小女巫永远安静。
可那力道蓄了半天，终究还是慢慢收了回去。
“算你命大。”他咬牙切齿地低语，带着一股子憋屈的怒意，重新阖上了眼。
珈兰倪莯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紧绷的脊背缓缓松弛下来。
吓死她了。
方才那一巴掌落下，她就被他骤然迸发的杀意惊醒了，却硬是装睡没敢睁眼。她甚至已经在心底默念起防御咒语，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他竟真的收了手。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困意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珈兰倪莯抵着他温热的胸膛，没一会儿，就又睡得人事不省。
而抵着她头顶的里德尔，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悄然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