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睛此刻皆被燕若禄吸引过去,听着燕若禄的话,所有人皆仿佛已经被迷住心窍,他们竟是万分认真的听着燕若禄的话。
东方志看着众人的状态大惊,他立刻开口道:燕若禄,住嘴!
燕若禄哈哈大笑着开口道:住嘴?为什么,东方盟主你在害怕什么?你让我住嘴,我偏不!我偏要让你好好看看……
这时,人群之中一人大声开口道:你说地图就藏着剑身的夹层中,可这乱世剑不知是何材质,刀砍斧剁,烈火焚烧皆是不能损其分毫,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燕若禄大声笑道:问得好!确实,这乱世剑采用的是我燕国最为坚韧的金属,刀砍斧剁皆是无用,可你们不知,要想破开此剑,需从里面用力!
燕若禄一只手拿着剑,另一只手却是自剑尖开始,仿佛量尺寸一般寻找着,终于在剑的上身找到一处小点。
燕若禄继续开口道:当年铸造此剑的,乃是我燕国技艺最为高明的一位铸剑师,当年,他为了使剑中的秘密得以保存,因此在乱世剑的外围剑身,用的是最为坚韧的金属,可剑的内部,却是别有洞天!他在剑身中设下了一种极其高明的机关,只有用内力挤压剑身中那机关的某一个点,才能启动剑身中的机关,剑机关中有着一种特殊物质,可使得剑身上的坚韧金属破裂,这种特殊物质极其稀有,唯一的一点点,也都在这剑身中的机关中了!
那位铸剑师所设下的机关极其精妙,除非用强大内力挤压那小小的一个点,否则即使内力覆盖全部剑身,也无法启动机关,好在,我终于查清这个秘密了!
燕若禄的手指明显已经找到了那机关之处,燕若禄满脸嘲笑的看着震惊的东方志,他邪笑着开口道:你最大的失误,也许就是未能吸走我全部的内力,让我最后一刻还能有内力打开机关,我……赢了!
燕若禄的手指内力注入剑身中的某个点,紧接着,在所有人万分关注的眼神中,在燕若禄低声的邪笑声中,一声无比微小的破碎声传来,光滑如镜的乱世剑剑身之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一道裂缝!
燕若禄邪笑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消失,燕若禄已经死了,他是邪笑着死去的,那诡异的笑容里,仿佛在说:即使我看不见,我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在所有人的震惊里,那把坚不可摧的乱世剑上,裂缝越来越大,无比坚韧的剑身裂成无数个碎片,在燕若禄的身体上滚落,破裂开来的剑身中,果然出现一个夹层,同时也掉出一个小小的,已经破裂的机关,机关破裂开来之后,所有人便看见,机关之中,果真有着一张长长的,油黄色的纸,卷成一卷,微风一吹,轻轻的摇晃着,仿佛在庆祝终于重出天日!
所有人看着燕若禄身上那卷油黄色的纸张,全部呆了。
尽管树林之中其实很平静,可每个人却都能听见杂乱的,起伏的心跳声。
东方志转头看着围在四周的武者们,心中还在有着最后的坚持:不会的……应该不会吧……
可天不遂人愿,仿佛是那卷地图自己做的决定一样,被风吹着,它竟飘飘荡荡的飞到了众人面前,在某个神剑阁弟子脚下停住。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卷纸。
而那个神剑阁弟子,同样是睁大眼睛,万分震惊的看着落在自己脚下的那卷纸,他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所有人,之后,他竟缓缓蹲下,想要捡起那张纸。
东方志知道一但有人动手,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他急切的开口叫道:不……不可!
那神剑阁弟子听见东方志的声音一惊,立刻抬头看向东方志,可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他身后一个沙海帮的弟子却是趁机瞬间钻到前面,一把抓起那张纸便逃!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睁大眼睛叫喊着:抓住他!快!
随即,还能动的七八百人,瞬间一拥而上,抽出武器,追向那个沙海帮弟子!
那沙海帮弟子拼命逃着,他尽管知道自己第一个动手会迎来什么,可他还是动手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动手,那些人里,总也会有一个人先动手的,因此,这场争夺,无可避免。
一个神剑阁弟子拼命冲上去,拔出剑便要劈向拿着图纸的沙海帮弟子,这时人群之中却有一人高声开口道:莫把图纸砍碎了!
那神剑阁弟子听见,也是立刻手腕一顿,他长啸一声,一剑挥出,劈下了那沙海帮弟子的一只手!
第一抹血喷出,这场争夺,便再也无法避免了。
东方志绝望的看着众人疯狂的冲向那卷地图,开始疯狂的厮杀,他只觉得,那场厮杀仿佛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可怕的一个噩梦。
所有人都疯了,为了那一卷图纸,为了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宝藏!当第一个动手的人出现,当第一抹鲜血的血液喷发,所有人就都停不下来了!
树林之中,可怕的厮杀开始了,比之前所有的战斗都可怕的厮杀开始了,因为这场厮杀,是自相残杀!
每个门派,每个人,都在拼命的争夺,砍下他人的臂膀,夺下那一小卷纸,可很快却又被他人夺走。
人群杂乱的呼喊着,到处奔逃着,竟是丝毫不在乎还躺在地上的被吸了内力的武者们,也根本不在乎刚刚经历一场猛烈的厮杀的东方志等人,所有人早就看不清脚下,竟踩踏在蓝伤等人的身体上还在争夺。
包治拼命护住生命已经所剩无几的东方志,小泥儿也拼命护住木北清,蓝伤和公孙战却只能任由众人杂乱的脚步自身上踏过,他们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场争夺。
慌乱的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仿佛已经将东方志的心也踩碎,他的眼睛一片模糊中,他却远远的看见,燕若禄脸上那邪恶的笑容。
他是燕国国师,是燕国最强的武者,他这样的人物,就算要死,也该死的轰轰烈烈,于是,他便用这些人疯狂的争夺、要命的嘶吼,充当自己的葬礼之曲!
燕若禄果然还是成功了,他成功的利用那所谓的宝藏,让所有人都疯狂的争夺起来,他的身体尽管败了,可他却获得了心灵中的胜利,因为他确确实实的把东方志的心一击击碎!
东方志无言的看着这场闹剧,看着看着纷飞如雨的血液,看着武者们脸上狰狞的表情,他仿佛已经死了。
在东方志的记忆里,他曾经也带领着一群人,去与土匪做斗争,他记得,那一群人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让人尊敬,他是多么的怀念,可现在呢?他同样是带领着一群人,也在做着一件伟大的事,这群人,也许比那群人更加强大,更加有秩序,人数也更多,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
人群之中,公孙战同样震惊的看着他们的争夺,终于,他抓住机会,一把抓住从他身边奔过的一个人的小腿,他睁大眼睛叫喊道:韩长老!
那人正是韩文,褚庄此刻也在他的身边,二人一低头看见公孙战,韩文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掌门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到那图纸,你且先休息!
说着,二人便要飞身而去,公孙战怒吼道:你们给我住手!
韩文停顿一下,他看向公孙战,却是缓缓开口道:掌门,我们向刀门,随着军队从边城到宣州,已经损伤惨重了!我们为的,还不是得到朝廷的支持,光复门派?而此刻,有一个比朝廷支持更好的机会来了!那便是燕窟的宝藏啊!只要得到宝藏,得到那本《燕人武功集》,我向刀门便可光复啊!
韩文的话,又何尝不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尤其是那些已经失去了掌门的门派,他们没了领头人,自然还是要另寻出路,假如得到了宝藏,那么他们在战场上损失多少人马,都会变成值得的了!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武者们,更是会这样想的,他们随军队厮杀到现在,好多人甚至都已经遍体鳞伤,他们不能随门派一起接受朝廷封赏,可他们总不能一点报酬都没有吧!
因此,宝藏的地图已经在面前了,他们怎能不争?他们现在是离得地图最近的时刻,现在不争,更等何时啊?正如之前所说,厮杀到了现在,他们只会在乎眼前真真切切的利益,比如自己的生命,比如已经真真切切在眼前了的宝藏!
公孙战看着两位长老已经也被那卷地图迷住心窍的样子,心中大为悲哀,他开口高呼道:你们原来也明白,我向刀门已经损伤惨重了!你们好好看看,我向刀门还剩下多少人?你们难道还打算让他们为了一卷图纸,再厮杀着失去生命吗?
树林里,各门派武者的厮杀,已经越来越严重,这场争夺,真的又要搭进去不少生命。
韩文与褚庄同样看着周围疯狂的厮杀,不知过了多久,褚庄缓缓蹲下身子,在公孙战的耳边说了一句让他无比震惊的话语:掌门,只要得到宝藏,让我向刀门弟子皆练成神功,那么我向刀门弟子,便可以至少以一敌百,兵不在多,在于精,到时候,哪怕牺牲一些人,又能怎么样?
公孙战睁大眼睛,心头仿佛被这一句话重击,他万万想不到,向刀门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竟能说出这种话,他看着两人坚持的表情,仿佛在这一刻,他的心也死了。
韩、褚两位长老,缓缓站起身开口道:总之,掌门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们……
说着,他们二人便要转身离去,这时,公孙战冷着脸,却是再次怒吼道:等等!
韩、褚两人一转身,却是惊的目瞪口呆,公孙战已经握着一把小刀,将要刺向自己喉咙!
韩、褚两人惊道:掌门!你这是为何?
公孙战剩下的一只眼睛里已经满是热泪,他缓缓开口道:向刀门的,若再敢一起争夺那破纸,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向刀门的弟子听闻公孙战的话语,皆是惊的转头,看见这一幕,谁也不敢再动一步。
公孙战眼含热泪开口道:我向刀门的好男儿,可以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却绝对不能为了那所谓的宝藏而枉丢性命,你们听明白了吗?
向刀门的弟子呆呆的听着,却皆是面上一红,就连韩、褚两人也面面相觑,深深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办法。
公孙战继续开口道:你们若还认我这个掌门,就给我回来,保护好盟主、侠杀还有蓝伤兄弟!
向刀门的弟子闻言,只能快步回来,将这几人保护着,不再让那些疯狂的武者自他们身上踩踏而过,他们再也不敢出去与其他人一起出去争夺了。
公孙战无言的看着东方志,眼神中满是悲哀,他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东方志看着公孙战,只是缓缓微笑点头,他的眼中,也早已经充满悲哀,他明白,这些人也许从始至终真的都没有变,他们之所以进入江湖,之所以学武,也许从始至终真的都只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能让自己的名字有机会让所有人知道,否则,江湖道阻且长,他们又为何踏入?
蓝伤看着此刻的局面,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他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师父张久可那一辈人所坚持着的,习武是为了那最开始的侠义信念,这种选择,原来真的已经没人愿意坚持了吗?
一片混乱之中,花落尘听见上方的动静,却也终于忍不住要上来看看,她正好遇见了同样疑惑的柳九儿,于是她便抱着柳九儿一同飞身而起,到了上方,便看见了这让人震惊的一幕。
落地,花落尘便奔至蓝伤身边,柳九儿也惊讶的奔向东方志,她们两人身处山下,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此刻竟丝毫不知。
花落尘震惊的跪坐下去,对着蓝伤开口道:师兄,这……
蓝伤对她苦笑着,却是缓缓摇头。
蓝伤至少性命无忧,因此花落尘尽管万分疑惑,可总算得以安心,她一转头,却也发现了木北清,不等她惊讶问候,这时,那边的柳九儿却是睁大眼睛,叫道:你说什么?
包治同样悲伤的摇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瞬间,柳九儿的眼中蓄满泪水,她趴在东方志的胸口痛哭起来。
东方志无言的看着柳九儿,缓缓叹口气,他本就不惧死亡,只可惜,他此刻面对着的,却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
这场争夺,注定将会是最后的争夺,因为没人能阻止,那么也将意味着,不会有多少人能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