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古庄层层裹住,檐角的铜铃在风里晃出细碎声响,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诡谲。楚惊鸿贴着墙根掠过,衣袂连风都没惊动——这地方他打小就在梦里见过,砖瓦的纹路都刻在骨子里,可眼下,这本该是归处的地方,却满是东、南、北三霸天设下的杀机。
他早从朱一吾的线索里摸清了路数,此刻指尖轻扣书房窗棂,借着内力震开暗栓,人便如游鱼般滑了进去。烛火早灭了,只有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落在书案后的暗格上。那暗格藏得极深,外层嵌着铜皮,寻常人摸上十次也未必能找到,可楚惊鸿却只摸了三下,便顺着纹路扣住边缘,“咔嗒”一声,暗格弹开的动静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里面躺着两样东西,一本泛黄的家谱,还有一封被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信。他先翻开家谱,指尖在“古苍”两个字上顿住,又往后翻,看到“古斌,字文渊,原配张氏,育有三子”时,呼吸都轻了几分。再拆开信,熟悉的字迹铺满纸页,开头便是“吾儿惊鸿,见字如面”,末了落款“父古苍,于甲子年秋”——甲子年,正是他出生那年。
信里没提什么玄晶秘藏,只絮絮叨叨说着庄外的梧桐树又长高了,夫人总念叨三公子爱吃糖糕,又说为了护住这庄子,不得不隐姓埋名,躲那幽冥阁的追杀。楚惊鸿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颤,原来这些年,他爹娘不是不要他,是把他藏在了这层层叠叠的危险里。
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粗声大气的叫嚣:“古文渊!你再不交出秘藏线索,咱们可就拆了你这破庄子!”是南霸天罗大鹏的声音,听着就透着股混不吝的蛮劲。楚惊鸿迅速将家谱和信揣进怀里,贴着书架藏好,就听见书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三道身影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矮胖汉子,正是罗大鹏,旁边站着东霸天尤振雄和北霸天严涛,一个个都绷着脸,眼里闪着算计的光。
“老古,咱们可给你三天时间了,你倒好,连个信儿都没回,是真想跟咱们对着干?”尤振雄背着手,语气听着客气,可手里的铁扇却敲得桌面“咚咚”响,透着股威胁劲儿。
古斌坐在书案后,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写完的布防图:“尤兄,罗兄,严兄,不是我古某人不讲情面,这玄晶秘藏的线索,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让我交什么?难不成,让我编个假的糊弄你们?”
“嘿,老古,你这话可就假了!”罗大鹏一拍桌子,震得笔架都晃了晃,“咱们三个可都打听清楚了,当年你爹临终前,把线索交到你手里的,你藏了这么多年,也该拿出来让大家伙儿分分了!”
“就是,古兄,你这庄子虽小,可藏着这么个宝贝,也怪不得咱们惦记。”严涛慢悠悠开口,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匕,匕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识相的,就把线索交出来,咱们还能留你个全尸,不然……”
话没说完,古庄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还有兵器碰撞的声响。楚惊鸿透过窗缝往外看,就见古夫人带着二公子古辉,领着十几个庄丁,正跟几个黑衣人缠斗。古夫人手里握着把短剑,剑招虽不算凌厉,可护在古辉身前的架势,却半点不含糊:“你们敢动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娘!二哥!”楚惊鸿心里一紧,差点就冲出去,可转念一想,现在出去只会让爹娘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只能咬着牙忍住。
古斌听到动静,脸色瞬间变了,猛地站起身:“你们敢动我家人!”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罗大鹏一把拦住:“老古,别急啊,你要是现在交出线索,咱们立刻让他们停手,不然……你老婆儿子的命,可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僵持的当口,楚惊鸿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书架,从暗处走了出来。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得那块半块玉佩格外显眼——正是他从小戴在身上的那块。
“爹!娘!二哥!”他声音有些发颤,可眼神却亮得惊人,一步步走到古斌面前,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和家谱,又解下颈间的金牌,“您看看,这是当年我娘给我的玉佩,还有这块金牌,上面刻着‘惊鸿’二字,是爹您当年亲手刻的!”
古斌猛地抬头,看着楚惊鸿手里的东西,又盯着他的眉眼——那眉眼,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他颤抖着手接过家谱和信,翻到那页“育有三子”,又摸了摸金牌上的刻痕,眼眶瞬间就红了:“惊鸿……你真是惊鸿?你娘……你娘念叨了你十几年啊!”
古夫人也挣脱了黑衣人的纠缠,冲进书房,一把抱住楚惊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的儿!我的儿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古辉也凑过来,拍了拍楚惊鸿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三弟,你可算回来了!”
罗大鹏、尤振雄、严涛三人看着这认亲的场面,脸色瞬间就垮了。尤振雄手里的铁扇“啪”地合上,冷声道:“好啊,古文渊,原来你把线索藏在儿子身上了!既然这样,那咱们也不用废话了,把那小子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咱们立刻撤!”
楚惊鸿却没理他,反而转过身,将家谱和信递到古斌手里,又把金牌挂在古斌脖子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爹,这东西,您拿着,比谁都安全。至于他们……”他转头看向三霸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拿东西,得先过我这关。”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手,掌风裹着内力,直接震塌了书房门口的屏风,碎木乱飞间,硬生生在三霸天面前划出一道屏障:“我爹说了,这庄子是咱们家的根,谁想抢,就得问问我这拳头!”
罗大鹏一看急了,直接拔出腰间的鬼头刀:“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就要冲上来,可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一沉——古斌早有准备,刚才在僵持的时候,就悄悄触发了书房里的陷阱,地上瞬间冒出十几个铁爪,直接把罗大鹏的脚踝牢牢扣住。
“啊!”罗大鹏惨叫一声,手里的鬼头刀“哐当”掉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尤振雄和严涛见状,也想动手,可刚一抬手,就发现书房四角的暗门突然打开,十几个庄丁从里面冲了出来,手里都拿着长矛,将三人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敢!”严涛脸色发白,手里的短匕都握紧了,可看着四周的庄丁,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不敢?”楚惊鸿冷笑一声,走到古斌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传递着力量,“我们只是护着自己的家,护着自己的亲人,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三霸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被铁爪扣住的罗大鹏,还有四周虎视眈眈眈的庄丁,心里都明白,今天这事儿,算是栽了。尤振雄咬了咬牙,沉声道:“好!古文渊,楚惊鸿,你们给我等着!咱们走!”说着,就去拉罗大鹏的脚踝,想把铁爪扯开。
可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还伴着个女孩子的声音:“爹!我来帮你了!”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骑着匹白马,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挥舞着条软鞭,正是西霸天洪烈的女儿洪秀琴。她一进书房,就看到了被围住的尤振雄、罗大鹏和严涛,还有站在中间的楚惊鸿和古斌一家,顿时愣了愣:“爹?你们这是……”
楚惊鸿见状,心里一动,立刻上前一步,笑着道:“秀琴姑娘,好久不见啊!你爹之前还跟我提过你,说你武功又长进了,今天正好,咱们联手,把这几个不速之客请出去,怎么样?”
洪秀琴眨了眨眼,看了看楚惊鸿,又看了看自己的爹,突然就笑了:“好啊!楚公子,咱们可说好了,待会儿你得请我吃糖糕!”
“没问题,别说糖糕,你想吃多少都行!”楚惊鸿笑着应下,转头对古斌道,“爹,这是秀琴姑娘,西霸天的女儿,之前咱们有过交情,她不会帮着外人的。”
古斌看着洪秀琴,又看了看楚惊鸿,心里顿时有了底,点了点头:“好,秀琴姑娘,那就麻烦你了。”
洪秀琴立刻挥起软鞭,鞭梢“啪”地一声抽在地上,震得地面都颤了颤:“尤振雄!罗大鹏!严涛!你们三个老家伙,敢来我古叔叔家闹事,也不问问你们姑奶奶同不同意!”
尤振雄一听,脸色顿时黑了:“洪烈的女儿?你……你敢管我们的闲事?”
“怎么不敢?”洪秀琴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满是骄傲,“我跟楚公子可是朋友,他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要是再不走,我这鞭子可就不客气了!”
罗大鹏疼得龇牙咧嘴,又看着洪秀琴那架势,再看看四周的庄丁,心里一合计,今天这事儿,是真没戏了,只能咬着牙道:“好!咱们走!古文渊,楚惊鸿,你们给我等着!”说着,就让手下帮着把铁爪扯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尤振雄和严涛也赶紧跟上,三霸天的人灰溜溜地退出了古庄,连句狠话都不敢放了。
看着三霸天的人走远,古庄里瞬间安静下来。古夫人拉着楚惊鸿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的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娘,我没苦,我跟着师父练功,过得好着呢!”楚惊鸿笑着安慰,又看向古斌,“爹,您放心,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来咱们庄子闹事。”
古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还是红的,却笑着点头:“好,好,我儿子回来了,咱们古庄,以后就更安全了。”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乔峰带着一群丐帮弟子,扛着长棍走了进来,笑着拱手道:“楚兄弟,古庄主,我们来了!三霸天的人要是敢再回来,咱们丐帮的兄弟,跟你们一起挡着!”
楚惊鸿笑着迎上去:“乔帮主,您来得正好!今天咱们古庄认亲,可得好好喝一杯!”
古斌也赶紧招呼:“对对对,快让兄弟们进来,准备酒菜!今天,咱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