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前的别墅庭院浸着暖融融的日光，青石板路被晒得微热，风里飘着草木的淡香。
栩阅和言溪并肩闲庭信步，身影在斑驳光影里拉得浅浅长长。
言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头盘桓的话在舌尖打了好几个转，终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暗骂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可能是怕栩阅笑话她眼光差吧。
跟纪卿尘这样的人都能谈恋爱，跟栩阅却还要看考察期，装不装啊？
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装。
但是她冤枉啊，比窦娥还冤。
“我有话……”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又齐齐顿在半空。
栩阅侧过头，眼底带着浅笑，语气自然：“让我先说吧。”
言溪抬眼望他，有些意外地打趣：“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先说呢，毕竟你一向绅士。”
“你在犹豫。”栩阅轻笑出声，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间，“那我怎么能把问题推给你？”
言溪被戳穿心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那你说。”
栩阅的脚步缓了下来，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语气认真：“纪卿尘说，你爱我的钱，但我并不认同。我之前转给你的钱，你一次都没收过。”
言溪忽然挑眉，故意顺着话头开玩笑：“或许我是嫌少，想放长线钓大鱼呢？”
“是吗？”栩阅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那你想要多大的鱼？”
言溪双手夸张地向两侧张开，努力把“鱼”的轮廓拉到最大，语气带着孩子气的较真：“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大！”
栩阅看着她较真又可爱的模样，笑道：“这么大的鱼啊？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争取早日给你钓上来。”
“没想到吧？”言溪收回手，故作狡黠地眨眨眼，“我就是这种爱钱的人。”
栩阅索性停下脚步，转身正面她，逆着光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你如果真能因为我有钱跟我在一起，那我可太高兴了，因为我正好有。”
言溪望着他眼底细碎的星光，心头像被温水浸过，一片柔软。
她轻声补充道：“可你不止有钱啊，你还有颜值，有身材，有才华，还有……”
还有好多好多说不完的优点。
可越细数，言溪心里的那点“不配得感”就越发清晰。
这样优秀的栩阅，她好像真的配不上。
栩阅似乎看穿了她未尽的话语，声音放得更柔，“那你喜欢吗？”
他在乎的，从来只是言溪的心意而已。
言溪迎上他灼灼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期待与真诚，让她忽然鼓起了勇气。
她坦诚地点了点头：“喜欢的。”
原来大胆袒露心意，也没那么难。
栩阅诚不欺我。
言溪如是想着。
栩阅的呼吸蓦地一滞，眼底的光骤然亮了起来，温柔地缠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包裹。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只要你能喜欢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够我欢喜好久了。”
可话音刚落，言溪的不安就涌上心头。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其实，我和纪卿尘……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或许她根本没必要解释。
那些所谓的经历于她而言，不过是多了一段记忆而已。
栩阅似乎看穿了她的纠结：“不想说就不说，你没有义务把过去摊开给任何人看。”
他是真的不介意。
纪渣早已是过去式，根本掀不起他和言溪之间的半点波澜。
言溪却忽然抬眼，精准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没有义务把你的过去告诉我咯？”
栩阅被她逗得无奈轻笑，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这小脑袋瓜，可真会抓重点。”
“你想知道的，尽管问，我能说的，一定毫无保留。”
言溪挑眉，继续“跑偏”：“哦？所以还有不能说的？你有秘密？”
她顿了顿，又兀自笑开：“不过没关系，谁还没点秘密呢？”
她也有。
“你呀，就会往歪处想。”
栩阅无奈摇头，“不能说的，要么是无关紧要的过往，要么是怕你听了心烦。我可不舍得你为我的过去费神。”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问的。”言溪轻声说，“毕竟你的过去，我没参与……”
心里却偷偷补了一句：可你的现在和未来，我想试着……多靠近一点。
嘴上说的却是：“有些缘分，不贪心是礼物；执着了，就是惩罚。”
语气里带着有些悲观，又藏着几分豁达。
栩阅闻言，眼底的温柔多了几分坚定，“可我希望你对我贪心一点，我的世界永远欢迎你。”
言溪笑着玩梗：“世间事并非强求就能有结果。”
栩阅望着她的眼睛，配合地接梗：“苦果亦是果。”
他心里想的是：可我就是很贪心，就是很执着啊。我只想能这样一直陪着你，从日出到日落，从春夏到秋冬。
栩阅顺势握住言溪的手，掌心的温度稳稳透过皮肤传来。
而后他一字一顿，认真对着她说道：“不要这么悲观，相信我，相信我们，好吗？”
言溪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手指缓缓滑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她是第一次这样与异性牵手，心头的欢喜像冒泡的汽水般涌上来。
她忍不住轻轻晃了晃交握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前迈了两步，笑着回头问他：“相信相信的力量？”
栩阅跟她说过，要相信相信的力量，内心不渴望的东西，怎么会主动靠近你？
栩阅被她晃得心头一暖，脚步跟着她放缓，指尖轻轻回握，感受着她掌心的柔软与雀跃。
他眼底笑意深深，重复道：“嗯，相信相信的力量。”
就在两人沉浸在这份微妙的甜意里时，远处传来工作人员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清亮的喊声：“栩老师！言老师！午饭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言溪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耳尖瞬间染上薄红，眼神有些慌乱地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刚才那番亲昵是偷来的时光。
栩阅也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浮起笑意，顺着她的动作往后退了半步，语气自然地应道：“好，我们马上来。”
工作人员没察觉两人之间的异样，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庭院里又恢复了安静，言溪偷偷抬眼瞥了栩阅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笑，脸颊更热了，连忙率先迈步：“我们快走吧！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栩阅望着她匆匆的背影，眼底笑意加深，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