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时间很短暂,陈清平甚至来不及将裴沣所授的三十六式拳法全都打一遍,便已经到了白鹿书院入学的日子。
一日前,书院已经安排书童,将衣服以及书籍送到了富顺别院。
按照书院的规矩,学生每月只有三日休沐可以回家。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陈清平便要在白鹿书院常住。
白鹿书院位于天心城西北角一片群山环绕的山谷之中。
山谷常年萦绕着白色雾气,又有先贤于此偶遇仙鹿,故而在此创立白鹿书院。
此后多年,白鹿书院逐步成为皇室御用书院,更为皇室提供了数之不尽的人才。
就如李书贤,便是出身白鹿书院。
天下名士,六成处于白鹿
故而此地,也因此成为天下学子人人向往的圣地。
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白鹿书院的门槛越来越高。
到了如今,这群山环绕的书院,渐渐地成为了皇权贵胄子弟们的聚集之地。
原本的浩然正气之中,多了许多的皇家贵气。
有人觉得这是君子所求。
也有人觉得,浩然之气受到了世俗的污染,不再那么纯粹。
但无论世间如何评价,这白鹿书院,终究是万千学子踏入庙堂的最好台阶。
陈清平如同往日一般,早起练拳。
这套拳法,以他目前的身体,只练到了第五式。
再想往后,却是尤为困难。
一方面是身体的气血跟不上,另一方面则是修为废了之后,丹田之中始终无法凝聚真气。
所以往后的拳法,终究是练不起来。
但万幸的是,这五式拳法,让他的体魄明显有了好转。
这是陈清平预料之外的。
仅是两天,他的身体状态恢复速度,远超他的预估。
陈清平相信,即便是无法再修炼,至少他的身体,在不断地练拳之下,终是可以恢复如初。
五式拳法,打了陈清平足足一个时辰。
待到卯时,曹音璃便拉住了陈清平。
练拳固然重要,但关键是过犹不及。
陈清平毕竟伤病在身,若是长时间练拳,反倒是对身体有害。
吃过早饭,曹音璃亲自为陈清平换上了儒衫。
青色儒衫,是白鹿书院低级弟子的象征。
哪怕是陈清平贵为一等子爵,进了书院,这儒衫的色彩,便是最明显的地位区分。
屋外,张万福已经安排好了马车。
和他一样的,刘安康也身穿一身青色儒衫,站在马车旁边等着。
白鹿书院之行,祸吉难料,所以每一个人都神情凝重。
“都这么严肃干什么!今日可是入学的大日子!”
走出门,看到张万福那一脸担忧的模样,陈清平却是笑着宽慰起来。
“世子殿下,这一去,可是要万分小心!”张万福提醒道。
陈清平笑了笑。
“这白鹿书院,乃是天下儒生心之向往的圣地,怎么跑到你们眼里,反倒成了龙潭虎穴了?”
“放心吧,我这条烂命,不可能丢在白鹿书院!他们不敢,也不会!”
说着,陈清平拍了拍刘扶州的肩膀,爬上马车,钻了进去。
马车从天心城一路向着西北驶去。
天心城很大,从富顺别院到白鹿书院,马车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直到巳时,这才停在了白鹿书院外面。
如果说天心城那座皇宫用气势恢宏来形容的话。
那么这座白鹿书院,便称得上是天上宫阙了。
书院门口,一座汉白玉雕刻成的巨大牌楼,高高地树立在山门口。
牌楼之后,是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的台阶。
台阶虽然不是那么高耸,但却深入云雾,如同仙梯一般。
牌楼的正上方,刻着四个黑色的大字:浩然长存。
陈清平抬起头看向那四个字。
这不知道出自哪一位先贤的亲笔题字,洋洋洒洒,波澜壮阔。
陈清平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扶州,你看看这四个字,有好处!”陈清平突然开口提醒。
只是一眼,陈清平便感觉到了心神平静。
长期因为修为尽废带来的那种瘀阻感,此刻荡然无存。
所以他刻意提醒了一番刘扶州。
只是让陈清平没有想到的是,刘扶州只是一抬头,竟然愣在了原地。
这种愣神,看似是在发呆。
但是陈清平知道,这是入定了。
武者对于武道的感悟,除了习武练拳之外,还伴随着偶然性的天地力量的感悟。
眼前,浩然长存四个字所流淌出来的浩然之气,令刘扶州看到了些许不一样。
陈清平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让到了一旁。
武者感悟天地,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
严重了,极有可能导致对方走火入魔。
轻一点的,也会坏了别人的机缘。
然而陈清平没有想到,就在刘扶州感悟四字之时,从旁边不知道什么角落里,竟然蹿出来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精瘦男子。
“干什么呢!挡在门口!别人还走不走了!”
精瘦男子,一把推开陈清平,又猛地推了一把刘扶州。
下一秒,刘扶州回过神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缕烦躁和愤怒。
但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当他看到陈清平踉跄地就要倒地的时候,连忙一个闪身来到陈清平的身边,将他托住。
“没事吧?”
刘扶州回过神来,第一反应,还是放在了陈清平的身上。
陈清平摇了摇头,而后愤怒地看向那个白衫男子。
“你干什么?”陈清平质问道。
白衫男子不以为意。
他当然看得出来,刚刚刘扶州正在入定。
他也看得出来,这两个身穿青衫的少年,正是今日即将入学的平西王世子陈清平以及刘国公幼子刘扶州。
他之所以站出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白衫男子冷笑一声。
“推了就推了,如何呢?“
“你二人挡着山道,让后面的人还走不走了?”
陈清平往来时的路上看了一眼。
一眼望去,零星几人,哪里是挡着路了。
细细推敲下,陈清平便猜到些许。
当然,刘扶州也同样猜到了。
这个闷声不响的少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无知。
相反,出生在国公世家,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刘扶州的身上散发出来。
“轰!”的一声,威压袭来,白衫男子一个不稳,直接跪在地上。
“坏人机缘,这白鹿书院就是这么教你的?董培生?”
刘扶州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在空气中泛起强烈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