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皇宫的废墟之上，三位大秦军功最盛的将领，并肩而立。
多尔衮的尸体已经被拖走，草草掩埋。
那面代表着大清国祚的龙旗，也被当作战利品，打包送往京城。
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和焦糊味，正在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宁静。
“就这么……完了？”赵老四揣着手，看着眼前这座空旷而死寂的皇宫，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为了拿下京城而绞尽脑汁。
转眼之间，连不可一世的满洲八旗，都被他们彻底踩在了脚下。
这胜利，来得太快，也太彻底，让他感觉像是在做梦。
“完了。”罗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从地上捡起一块被烧得焦黑的瓦片，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用力捏成了齑粉。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大清，也没有什么满洲八旗了。”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大仇得报后的释然。
郑成功则显得更为冷静，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这座宫殿，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仗是打完了，但接下来的事情，比打仗更麻烦。”他缓缓开口道。
“麻烦？有什么麻烦的？”赵老四不以为意，“城也拿下了，鞑子也跑了。剩下的，不就是论功行赏，然后班师回朝，回京城喝酒吃肉，听听小曲儿？”
郑成功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指着这座空荡荡的城市，说道：“老四，你看看这里。一座都城，十室九空。城外的田地，大片荒芜。我们打下了一片土地，可这片土地上，没有人，没有粮食，只有满地的烂摊子。”
“这……”赵老四被问住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驻扎下来，恢复民生。可我们都是些大老粗，打仗我们在行，让我们去管百姓，种地，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吗？”罗虎也皱起了眉头，他宁可在战场上跟敌人拼上三天三夜，也不愿意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政务。
“陛下的旨意，自然有他的道理。”郑成功说道，“不过，眼下确实有个最棘手的问题，需要我们先解决。”
“什么问题？”罗虎和赵老四齐声问道。
郑成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身边的亲兵说道：“去，把那些投降的满洲官员，都带上来。”
很快，数百名身穿清朝官服，但早已没了往日威风的官员，被秦军士兵像赶羊一样，押送到了大政殿前的广场上。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郑成功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年纪最长，官职似乎也最高的官员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在清廷，是何官职？”
那老官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磕头道：“回……回将军大人的话，罪臣……罪臣名叫刚林，原……原是盛京的盛京将军……”
“盛京将军？”郑成功点了点头，“那我问你，如今这辽东境内，除了那些跟着小皇帝北逃的，还剩下多少满洲族人？”
刚林迟疑了一下，不敢隐瞒，颤声答道：“回将军，辽东各处，算上留守的旗丁和家眷，大概……大概还有二十余万之众。”
“二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罗虎和赵老四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机。
陛下的命令是“不留俘虏”，在他们简单的头脑里，这就意味着，要把所有满洲人，全部杀光。
现在，这二十多万颗脑袋，就摆在他们面前。
刚林感受到了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连忙磕头如捣蒜。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们……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愿意归顺大秦，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求将军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他这一喊，身后跪着的所有满洲官员，也都跟着哭天抢地地求饶起来。
“吵什么吵！”赵老四被他们哭得心烦，怒喝一声，“再嚎丧，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
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赵老四走到郑成功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郑兄，二十多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真要全杀了……恐怕会惹出大乱子。而且，也太……太有伤天和了。”
他虽然嘴上喊打喊杀，但真要让他下令屠杀二十多万手无寸铁的人，其中还包括大量的老弱妇孺，他心里也发怵。
“是啊。”罗虎也难得地附和道，“打仗杀敌，那是天经地义。可杀这些已经投降，连兵器都没有的……传出去，恐怕不好听。”
郑成功看着两人，心中暗自点头。
他知道，这两人虽然是杀伐果断的猛将，但骨子里，却并非毫无人性的屠夫。
这也是陛下愿意重用他们的原因。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郑成功缓缓说道，“陛下的不留俘虏，指的，是在战场上顽抗到底的敌人。至于这些已经放下武器的，该如何处置，陛下另有旨意。”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再次飞马而来。
“报！京城密令！”
郑成功接过密令，展开一看，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肃穆起来。
他看完后，将密信递给了罗虎和赵老四。
两人凑过去一看，都愣住了。
密信上，是陈海亲笔写下的，关于如何处置辽东满洲余孽的详细方案。
方案的核心，不是“杀”，而是“分”与“化”。
一、分其众。将所有满洲族人，打散部族，拆分旗籍。以“户”为单位，重新登记造册。青壮年男子，凡是手上沾过汉人鲜血，或曾为恶一方的，一律严惩不贷。其余人等，则编入“劳动改造营”，派往辽东各地的矿山、工地，进行为期三到十年的劳动改造。
二、化其俗。严禁满语、满文在任何官方和公开场合使用。所有满洲孩童，必须进入大秦开办的学堂，学习汉文、汉话，接受大秦的教化。凡有抵制者，以谋逆论处。
三、易其地。从关内，尤其是人多地少的山东、河南等地，大规模迁徙汉民，进入辽东。将最好的土地，分给汉人耕种。而那些改造期满的满洲人，则只能分到贫瘠的土地，或者被安排到新建立的工厂里，成为第一代工人。
“这……”赵老四看完，咂了咂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虎也是一脸的震撼。
这个方案，远比直接的屠杀，要来得更狠，也更彻底。
它不是从肉体上消灭满洲人，而是从文化上，从根子上，彻底抹去“满洲”这个概念。
用不了二十年，这片土地上，就再也不会有“满洲人”了。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代，都将变成说着汉话，写着汉字，彻头彻尾的“大秦人”。
“高！实在是高！”郑成功由衷地感叹道，“陛下的手段，真乃神鬼莫测！如此一来，既免了屠杀之名，又永绝了后患，还能为我大秦，平添一片沃土和数百万忠心耿民。此等阳谋，千古罕见！”
罗虎和赵老四，也都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