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的手停在半空，影子确实动了。
不是跟着他动作的那种动，而是自己扭了一下，像被风吹歪的树影。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又抬头看向祭坛中央的凹槽，玉佩已经飞到边缘，只差一点就能嵌进去。
他没急着推进。
反而抽出破剑，在脚边画了个圈。
剑尖划过石面，发出刺啦一声，一圈淡光从划痕中升起，围成半弧。他把手按在地上，那光就顺着掌心爬上来，转了一圈后沉入胸口。
影子不动了。
“还好我昨天背了点阵法口诀。”他嘀咕，“虽然记混了三句，但凑合能用。”
他说完，双手抬起，对准凹槽位置。玉佩震动几下，终于咔的一声卡进槽中。
整座祭坛猛地一震。
符文由蓝变金，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撕开头顶浓雾。云层被推开一个大洞，阳光洒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李昊在下面喊：“成了？”
“别说话！”朱雀一把拉住他，“关键时候别捣乱！”
可李昊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刀握得死紧。他盯着墨轩的背影，发现对方肩膀绷得很直，像是扛着什么东西。
祭坛上的光开始流转，顺着纹路爬向墨轩脚下。他闭上眼，嘴里突然冒出一串谁都没听过的音节。
每一个字都像敲在石头上的锤子，落地有声。
青龙皱眉：“这不是洪荒语。”
“也不是古神文。”玄武趴在地上，耳朵贴着石板，“更像……规则本身在说话。”
随着真言吐出，光纹一层层加深，最终绕成完整的环形回路。墨轩怀里的宝物开始发烫，原本躁动的能量一点点平静下来，频率变得均匀。
就像疯跑的马被套上了缰绳。
“稳了。”朱雀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天天提心吊胆。”
话音刚落，远处雾气翻滚。
几道黑影从残雾里冲出，直扑祭坛。是神秘组织剩下的家伙，一个个脸上涂着血纹，手里拿着断裂的兵器。
“破坏仪式！”带头那人吼，“不能让他们完成！”
李昊立马转身，刀光一闪，拦住最前面的一个。两人撞在一起，打得火花四溅。
青龙冷哼一声，腾空而起，张口喷出一道银白气息。那不是火，也不是风，落地后化作一片霜地，把三个偷袭者冻在原地。
“脏东西就该冻一冻。”他落下时抖了抖袖子，“不然总往干净地方钻。”
朱雀双手拍地，火焰从掌心炸开，沿着地面烧成两道火墙，封住侧翼。敌人刚绕过来，就被烧得跳脚。
玄武没动，但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把最后一个偷袭者吞了半截。那人惨叫还没出口，就被夹住了腿。
“地脉震一下而已。”玄武说，“不算狠。”
墨轩站在祭坛中央，没回头，也没停嘴。
他继续念着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词，每说一个，光纹就亮一分。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有点哑，但他咬牙撑住了。
最后一个音落下。
宝物猛然一震，随即彻底安静。
下一秒，柔和却强烈的光从祭坛扩散开来，像水波一样扫过全场。所有攻击都被弹开，黑影惨叫着倒飞出去，摔在十几丈外，再没动静。
山谷一下子安静了。
只有风穿过石缝的声音。
墨轩缓缓放下手，额头全是汗，衣服也湿透了。他喘了口气，把破剑插回腰间，顺手从地上捡了根草茎叼嘴里。
玉佩已经不见了，融进了凹槽里。
“任务完成。”他说，“奖励呢？”
没人回答。
李昊收刀入鞘，抬头看着他：“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不知道。”墨轩摇头，“脑子里突然就有，像是系统自动下载的补丁。”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朱雀走上来问。
“饿。”他说，“打了这么久，肚子都空了。”
青龙翻白眼：“你就这点追求。”
“追求太高容易累。”墨轩笑了笑，“我还是喜欢简单点。”
玄武这时抬起头：“地底没事了。”
“那就说明真稳了。”朱雀拍拍手，“以后不会再爆了吧？”
“应该不会。”墨轩摸了摸胸口，“它现在安分得很，像个乖宝宝。”
李昊站在台阶下，忽然问：“接下来去哪？”
墨轩看了他一眼：“你想回家？”
“我想知道我是谁。”李昊说，“家族抹掉我的名字，但我得把它找回来。”
“行啊。”墨轩点头，“反正我也闲着。”
“你还闲？”青龙瞪眼，“刚救完世界就说闲着？”
“救都救完了，不闲等着吃饭等啥？”墨轩耸肩，“再说了，我又不是工具人。”
“你比工具人还麻烦。”青龙嘀咕，“走到哪事都多。”
朱雀笑出声：“可你不还是跟来了？”
青龙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掸了掸袍子，站到祭坛东侧。
风从谷口吹进来，带着一丝暖意。
墨轩站在高处，望着远处山脉。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他眯了眯眼，把草茎换了个方向叼。
“走了。”他说。
没人动。
“真走了？”李昊问。
“不然在这等下一波反派？”墨轩回头，“人家都退场了，咱们还赖着干嘛？”
“可是玉佩没了。”李昊提醒。
“没了就没了。”墨轩摆手，“反正也不是我的，是老头塞的。”
“那你拿什么证明你是那个……那个被选中的人？”
“谁说我要证明？”墨轩咧嘴，“我又不想当英雄，只想混日子。”
他说完，抬脚准备下坛。
就在这时，祭坛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震动，更像是呼吸。
墨轩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脚下的石头，发现刚才熄灭的符文，有一角重新亮了起来。
颜色是暗红的。
不像之前的金光那样温和，倒像是——渗出来的血丝。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道纹路。
冰凉。
但指尖离开时，留下了一点湿痕。
他看了一眼。
手指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