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邪了门了,山上都找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去镇上和县城的路也找了好几圈,压根没有丝毫线索。”
“那几家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是那些外出寻人的村民回来了。
谢承渊带着两人,迅速将何大刚拖进最里间的屋子,三人屏住呼吸,隐在黑暗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何家大院门口。
“砰砰砰!”
“大队长!开门啊!我们回来了!”
“大队长?在家吗?”
院子里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一个胆子大的,试探着推了推那扇虚掩的院门。
“吱呀——”
门开了。
几个汉子借着月光,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院子里空空荡荡,屋里更是漆黑一片,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地从堂屋里飘出来。
“……啥味儿啊?咋这么腥?”
“不知道,好像是血……”
“大队长两口子人呢?咋灯都不点?”一个汉子壮着胆子喊了两声,“大队长?队长媳妇?你们睡下了?”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诡异的场景,让这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庄稼汉也觉得脊背发凉。
联想到白天的怪事,他们不敢再往里走,交头接耳地议论了几句,便匆匆退了出去。
“……估计是累着了,睡得沉。”
“走走走,先回去,等明天天亮了再来跟大队长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村子再次恢复了宁静。
谢承渊这才松了口气,他对着傅城洲和霍冥泽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耽搁,交替背着何大刚,如两道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何家,迅速消失在村外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谢承渊独自一人,如同一只蛰伏在暗处的孤狼,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村子的阴影里。
他先掩护傅城洲和霍冥泽两人带着何大刚这条大鱼,安全撤离幸福大队。
重新返回村子。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村东头那座青砖大瓦房上。
那是从地主手里收来的屋子,也是胡樱桃口中,专门用来“优待”知青的地方。
此刻,那座大院门口,影影绰绰地围着好几个村民,手里拿着棍棒,正聚在一起抽着旱烟,不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看守。
那里,就是一座精心伪装的牢笼。
谢承渊眼神微沉,现在村里人心惶惶,防备森严,强闯只会打草惊蛇。
他暂时压下心中的焦灼,身形一动,悄然退开,重新隐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何大刚是敌特,绝不可能只是孤身一人。
他在这个村子盘踞多年,必然已经发展了盘根错节的下线。
这些人,必须一网打尽!
时间一点点流逝。
村口的小路上,终于传来一阵阵疲惫又杂乱的脚步声。
又有一批外出搜寻的村民回来了。
谢承渊藏身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冷眼旁观着下方的一切。
“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跑哪儿去了?”
“连根毛都没找着,这几家人是土行孙转世,会钻地不成?”
“别说了,累死老子了,回去喝口水再说。”
村民们骂骂咧咧,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一无所获的烦躁。
人群中,几个身形明显比普通村民更健壮的汉子,簇拥着两个年轻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正是何大刚的大儿子何文太和二儿子何文日。
何文日一脸的焦躁和不耐,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子,嘴里骂骂咧咧,全是些污言秽语。
而走在他身边的何文太,却与他截然不同。
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那双眼睛在夜色里,透着一种与他父亲何大刚如出一辙的阴鸷。
他虽然沉默,但周围的人却下意识地以他为中心,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谢承渊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了何文太。
这群人很快便四散开来,各自回家。
何文太则带着弟弟和女眷,径直朝着何家大院走去。
*
何家大院。
堂屋里,油灯的光晕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晦暗不明。
何家的儿媳妇和女儿们聚在一起,一个个面带愁容,惶惶不安。
“爹和娘到底去哪儿了?这都半夜了,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白天还好好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何文太听到这些妇人的议论,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
“都给我闭嘴!”
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看着他。
何文日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大哥,爹娘不会是出事了吧?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对劲!”
何文太没有理会他,那双阴沉的眼睛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当他的视线落在隔壁书房的墙壁上时,脚步微微一顿。
他心中那极为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毕竟家里昨天才发生了那种诡异之事……
“爹和娘性子沉稳,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家,连个信儿都不留。”何文太坐在主位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幽深,“他们……或许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又或者,是发生了……意外。”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
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决断和狠厉。
“你们所有人都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更不许跟来!”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堂屋,径直拐进了旁边那间书房。
作为何大刚最看重的长子,这个家里最核心的秘密,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走到墙角,熟练地在墙壁上一处不起眼的砖缝里摸索片刻,用力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他面前的地面,一块沉重的石板缓缓升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何文太没有丝毫犹豫,点亮墙上挂着的油灯,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可当他举着油灯,看清地窖内景象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那双阴鸷的眼睛,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