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怀疑我喜欢别人”,南宫阙很委屈这一点,“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
“你在乎的人太多,我没自信也是情有可原”,明责更委屈。
“我在乎家人,朋友,但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只有你”。
明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你说真的?”
“是,无论以后再艰难,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南宫阙嗓音沙哑,说得很认真,“我不会再为了其他人抛弃你了”。
明责垂下长长的睫毛,唇角勾起很深很深的弧度,心满满涨涨的。
如果这是一个梦,请永远不要让他醒来。
“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
南宫阙见他呆住的样子,伸出手在他眼神晃了晃。
明责脸上洋溢着雀跃的神采,深情款款地说道:“以后我会做你最忠诚的狗,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一个主人”。
“谁要你当狗了?”
“我想当,阙哥,你养了我吧……”。
南宫阙再次被箍进怀抱里,勾起唇回:“既然你这么想当狗,那我只能勉为其难收了……”。
…………
城园。
暗房的铁门在席慕城身后轰然关闭,将最后一丝光线吞噬。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感官。
从皇冠假日酒店回来后,席慕瑧不由分说就将他关进了暗房,他不过就是和明责打了个招呼而已。
席慕城扑到门上,拼命捶打:“哥哥,放我出去!我怕!”
无人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冰冷逼仄的空间回荡。
“哥哥!你放我出去!我好怕”。
他用尽全力捶打着铁门,童年被关在木箱子中的记忆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这段时间,只要他一想逃跑或者提到明责,席慕瑧就会用这种方式惩罚他,导致他原本已经痊愈的童年创伤,现在只要一面临黑暗就会再次应激。
他滑坐在地上,后背紧贴着铁门,仿佛这样就能离光明近一点。
黑暗中,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
六岁时,他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木箱中三天,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是席慕瑧陪伴他痊愈的。
可如今又是席慕瑧再一次激发他的心理阴影。
比起关在暗房,他宁愿挨皮鞭,可是他的哥哥就是要用他最害怕的方式来惩罚他。
这段时间,他闹过无数次,质问过无数次,为什么不允许他有喜欢的人,却没有一次得到答案。
席慕城的头埋进膝盖,泪珠不断滑落,早上起床他就有点晕乎乎的,现在体温更是极速上升……
他好像发烧了……
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开始侵袭……
暗房常年不见阳光,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喉咙灼痛不已。
房间内似乎还有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席慕城猛地捂住耳朵,浑身发抖。
六岁的记忆碎片不断闪现——
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他被三长老关在木箱中,哭天喊地没人理会,没有食物,也没有水,生理问题都只能蜷在箱中解决。
木箱中还被故意放了老鼠,空间有限,那些老鼠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甚至咬他……
黑暗、孤独、绝望的等待……
“哥哥……哥哥……城宝好怕……”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哥哥……呜呜……救救我”。
手指再次无力地拍打着铁门,却已经使不上力气。
鲜血从破损的皮肤渗出,在门上留下点点斑驳。
意识越发模糊,高烧让他的思维开始变得混沌。
最终,黑暗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
…………
书房,席慕瑧正用电脑处理家务业务,眉头拧的很深。
窗外的阳光悄悄落幕,晚霞渲染着天空。
他抬头看一眼走进来欲言又止的封伯。
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少爷,小城已经被关在暗房一下午了,是不是该放出来了?上个星期您关了小城两个小时,他就失眠了好几天”。
封伯担忧地劝说,他不知道上午两人出门,席慕城是犯了什么事,要被关进去暗房。
席慕瑧沉着脸,席慕城远比他想象中的更难驯化。
这些天,他逼迫了无数次,要求席慕城不要再喜欢明责,可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
“少爷,刚刚我去了暗房,听到小城一直在哭……”。
封伯递上一部平板,里面是暗房的监控。
席慕瑧按下心中的闷痛,冷冷的目光扫过去屏幕——
席慕城已经停了哭声,只有肩膀还在耸动着,许是已经哭抽抽了。
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差点就要让封伯把人从暗房带出来。
可他没忘记上午的事,他放在心尖上的可人儿对明责笑得那样灿烂。
席慕瑧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移开目光,继续看电脑和审阅手中的文件。
“不听话,就要被罚”。
“……”。
封伯不敢再求情,只能在心中叹气。
席慕瑧拉开书桌一侧的抽屉,想拿出印章在审阅好的文件上盖章,不经意瞥见躺在抽屉角落的手机。
是他之前没收的席慕城的手机。
忽然他想看看手机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是个行动派,想法一旦形成,他就会立刻实施。
他拿出手机,拿过桌上的数据线插上。
“少爷,小城要是知道您偷看他的手机,又要和您闹了”。
封伯之所以认得那是席慕城的手机,是因为席慕城自从被关在城园,私下里求了他好多次,让他帮忙偷手机。
“你老了话越来越多了!”
席慕瑧虽然对席慕城掌控欲很强,但是以前也从来不会去偷看他手机中的东西。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在席慕瑧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轻松破解了手机密码,点开相册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基本全是他的照片。
各种角度的生活照,商业照,财经专访的照片也有。
只有寥寥几张是明责的。
最令他震惊的是,社交软件的所有背景图是他们两人的合照。
席慕瑧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指节泛白。
再看浏览器的搜索词条:
哥哥生气了要怎么哄?
哥哥管太严格怎么办?
怎么样和哥哥交流才不会惹他生气?
…………
席慕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他的城宝,好像比他以为的要在乎他很多。
席慕瑧猛地站起身,真皮座椅被撞翻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快把人放出来”,他声音激动。
…………
当保镖扛着人出现在书房门口时,他眼瞳骤然抽紧。
席慕城面容发青,栗色微卷发汗湿的彻底,贴在额头上,原本水润的唇因高烧而干裂出血。
“城宝?”
“少爷,小城发烧昏过去了”。
封伯摸了下他的脸,惊呼道。
“叫医生”。
席慕瑧急忙将人抱过来。
医生很快赶到,席慕城已经被抱回自己卧室的大床上。
诊断结果直接让席慕瑧的心脏紧缩——
“高烧41.5度,再晚些治疗可能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
“永久性脑损伤?”
席慕瑧盯着床上虚弱不堪的人,嗓音暗哑了几个度。
“恐惧诱发的高热”,医生小心地检查着席慕城血肉模糊的双手,“还有用手砸门造成的创伤,小少爷太害怕黑暗了,应激了”。
“治好他”。
他命令道,声音晦涩不已。
医生挂上药水,给席慕城的手擦药包扎……
当房门关上,席慕瑧缓缓在床边俯身,手指颤抖着抚上席慕城滚烫的面颊。
他的脸上布满横七竖八的泪痕,睫毛沾得湿湿的。
“城宝,哥哥错了,哥哥不应该知道你怕黑,还给你关进去暗房”。
“你手机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哥哥的照片,城宝是不是也……?”
“……”。
席慕城紧紧皱着眉,昏迷着睫毛还在颤抖。
他呢喃着,声音细若蚊蝇:“放我出去……我怕黑.……哥哥……唔……我怕……”。
“哥哥在,哥哥在,城宝别怕”。
席慕瑧赶忙握住他没挂水的那只手。
这一刻,他悔疯了。
怎么可以把精心呵护了那么多年的人,关进去暗房,搞到应激。
“哥哥……呜呜……我好怕……”。
席慕城眼角挂着泪,脸颊烧红着,呢喃完彻底陷入深度昏迷。
佣人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温水盆和毛巾:“少爷,我来为小少爷擦洗一下……”。
“滚开!”席慕瑧一把夺过毛巾,“都给我滚出去!”
夜色已深,窗外开始下起大雨,雨下得铺天盖地,不时伴随着几道惊雷。
“城宝,下次乖一点好吗?哥哥不想伤害你的”。
“……”。
“如果你知道哥哥觊觎了你很多年,会不会被吓到?”
席慕瑧眼底的占有明显,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席慕城在高烧中不安地扭动,搁在被子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席慕瑧皱眉握住他冰冷的手指,用热毛巾轻轻敷着。
“城宝,只喜欢哥哥不好吗?”席慕瑧的声音支离破碎,“永远待在哥哥身边好吗?!”
回应的却只有寂静的空气。
…………
床上的席慕城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可能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
恐惧攫住了席慕瑧的心脏。
他怎么可以把席慕城丢在黑暗环境中那么久?
“城宝,别让哥哥担心……醒来……”他低声命令,声音里却满是祈求,“醒来……”。
…………
两小时后,医疗团队再次进到房间检查。
“42度!温度不降反升,再这样烧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主诊医生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席慕瑧耳边炸响。
“我要他活着”,他喉间滚出的字句裹着冰碴,“你们最好清楚,城宝要是有事,你们都别想四肢健全走出这里”。
“……”。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把他救回来!”席慕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医生额头渗出冷汗,连连点头:“少爷,我一定尽全力……但高烧这种事,除了用药,还需要病人自身的抵抗力…”
“我不听借口!”
床上,席慕城苍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冷……好冷……哥哥……我好冷”。
席慕瑧呼吸微凝,看向门口呆立的佣人们,厉声喝道:“没听见?被子!快去拿被子!”
佣人们慌忙跑去取来几床厚毛毯。
席慕瑧一把夺过,一床一床地盖在席慕城身上。
他仔细地掖好每一个被角,将被子边缘塞入床垫下,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钻进去。
“少爷……”。
封伯想说他来照顾,但想了想,少爷肯定不愿意。
席慕城自六岁之后,每次生病什么的,都是席慕瑧衣不解带的彻夜照顾。
席慕瑧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席慕城身上,伸手轻抚他滚烫的额头,眉头紧锁。
不到半小时,席慕城又呢喃着热,双腿将厚重的被褥踢得七零八落。
“城宝,乖,不闹”,席慕瑧按住他不安分的腿,将滑落的被子重新裹上,“要出汗才能退烧”。
“好热……哥哥……”,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无意识地踹着被子。
“乖,不许踢!”
席慕城听不见话,弓起脊背剧烈挣扎。
汗水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栗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难受……哥哥,我喘不上气……难受……”。
他呜咽得厉害,声音里满是痛苦。
破碎的低语让席慕瑧喉头发紧,他猛地掀开最上面的一床被子,转头对医生怒吼:“还有什么办法?!药水不是一直在打吗?为什么城宝还是这么痛苦!”
医生战战兢兢地回答:“退烧需要过程,着急的话,可以给病人擦汗辅助降温……”。
“那还站着干什么!毛巾!温水!”
席慕瑧的怒吼让整个房间都在震颤。
佣人们手忙脚乱地准备温水盆和毛巾。
席慕瑧接过毛巾,浸湿后拧干,动作轻的不能再轻的给席慕城擦拭额头和脖颈的汗水。
封伯在一旁看的心酸,席慕瑧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格,可只要沾上席慕城的事,就会方寸大乱。
夜色越来越深,席慕瑧却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他一遍又一遍地为席慕城擦汗,更换冰袋,调整点滴速度……
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人喂水,怕脱水。
席慕城脸颊通红,额头滚烫,呼吸急促而微弱,显然是在高烧的折磨和黑暗的应激中痛苦挣扎。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该死!都怪他把城宝关进暗房!
当时看见城宝对明责还不死心,他醋疯了!
封伯几次想劝他去休息,都被他凌厉的眼神逼退。
“少爷,你已经守了七个小时了……”。
封伯语气无奈,人是少爷要罚的,心疼的要死的也还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