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三年的初冬,在骤然凛冽的朔风与第一场真正的大雪中,降临长安。
胡商“康萨保”的供词,如同投入冰湖的重石,在伍元照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感业寺”与“明尊”——这两个词,一个勾连着她不愿回首的晦暗过往,一个指向曾被严酷镇压的异端邪说,此刻竟以如此诡谲的方式,交织出现在这桩针对皇权的惊天阴谋之中。
感业寺。
那座位于长安城西北隅、青灯古佛、埋葬了她最初青春与无数前朝嫔妃年华的冰冷所在。
她曾在那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夜交替、心如死灰的春秋?
那些低眉顺目、晨钟暮鼓的岁月,那些与世隔绝、前途未卜的惶恐,那些在绝望中悄然滋长、又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对当时还是太子的礼治的隐秘思念……
原以为早已被皇后凤冠的荣光、与礼治的深情、儿女的欢笑所覆盖、所替代。
却不料,今日竟以这种方式,重新撞入她的生命,带着阴谋与血腥的气息。
立政殿内,地龙烧得极旺,银骨炭在鎏金狻猊香炉中静静燃烧,驱散着窗外的严寒,却驱不散伍元照心头的冰冷。
她身着一袭玄青色绣银线缠枝忍冬纹的厚缎宫装,外罩一件紫貂锋毛的黛蓝色缎面出锋比甲,发髻绾得一丝不苟,簪着赤金点翠五凤朝阳大钗,面容沉静如古井,唯有那双深邃的凤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她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书案前,案上是狄仁杰的密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触手生温的羊脂玉佩——那是当年在感业寺,礼治第一次秘密探望她时,留下的信物。
【系统提示:触发极高等级心理冲击与危机事件“故地疑云”!
关联场景“感业寺”(宿主重要历史记忆节点)被卷入核心阴谋!
危机等级:毁灭性(涉及宿主个人历史、皇室隐秘、邪教势力)。
宿主身心状态:遭受强烈情感冲击与记忆回溯(警惕 ptSd 倾向),强制进入绝对理智决策模式,精神承受极限考验。
目标人物“礼治”状态:未知(需告知)。
核心任务“破冰寻踪”发布:克服个人情感创伤,主导对感业寺及相关邪教势力的调查,厘清“明尊”与“青鹞”关联,保护皇室安全,彻底摧毁阴谋网络,同时稳固自身心理防线,获取目标人物绝对支持与理解。】
第一节:夜雪惊心,红颜定魂
窗外雪落无声,殿内烛火摇曳。
礼治踏雪而来,眉宇间带着处理完政务后的疲惫,但更深的是一抹忧虑——他已从高延福处得知皇后独坐良久、未进晚膳的消息。
“元照?”他挥手屏退欲通传的宫人,放轻脚步走近,看到她挺直的背影和手中摩挲的玉佩,心中猛地一沉。
他太了解她了,这般情状,定是出了大事。
伍元照闻声,缓缓转过身。
烛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坚定,只是那深处,藏着一丝礼治从未见过的、近乎冰冷的痛楚与决绝。
“陛下。”她起身,声音平静无波,将密报递上,“狄仁杰审讯‘康萨保’有了结果。线索……指向感业寺,以及摩尼教余孽所称的‘明尊’。”
“感业寺?”礼治接过密报,快速浏览,脸色骤然变得铁青,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怒与……一丝慌乱,“他们竟敢……竟敢将手伸到那里!还牵扯邪教!”
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地方对伍元照意味着什么。
伍元照看着他眼中的慌乱与心疼,心中一暖,那冰冷的痛楚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指尖冰凉,语气却异常平稳:“陛下,臣妾无事。感业寺于臣妾,已是前尘往事。
如今,它是阴谋的巢穴,是危害陛下、危害大唐江山的毒瘤。
臣妾不会因私废公。”
她抬眸,直视礼治的眼睛,那里面的光芒锐利如刀:“此事,必须彻查到底。无论牵连到谁,无论揭开何等隐秘,皆不能姑息。但……”
她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需陛下首肯,并全力支持。因涉及先帝后宫旧人,恐有非议。”
礼治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微颤,心中痛惜与怒火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元照,朕信你,胜过信这世间任何人!
感业寺如何,摩尼教余孽又如何?
既敢谋逆,便是朕的死敌!
此事,朕准你全权处置!
狄仁杰、薛仁贵、百骑司、内侍省,所有人手,任你调遣!
若有非议,朕一力承担!”
他目光灼灼,“你是朕的皇后,是大唐的国母,无人可辱,无人可借此生事!”
他的信任与支持,如同暖流,瞬间驱散了伍元照心底最后一丝寒意与不安。
她眼眶微热,用力回握他的手:“有陛下此言,臣妾无所畏惧。”
【系统提示:成功度过极高强度情感冲击“故地创伤触发”。
心理韧性评估:优秀(迅速自我调节,保持理性决策)。
获得目标人物“礼治”极限情感支持与绝对授权。
帝后信任羁绊经极端考验,达到“生死相托”至高境界。
获得“情比金坚”极限积分奖励600点!
心理防线稳固,调查主导权、资源调动权最大化。】
第二节:雪夜追忆,凤涅盘
是夜,雪愈下愈大,天地一片苍茫。
礼治没有离开,而是屏退左右,与伍元照并肩坐在暖炕上,握着她的手,静静地陪伴。
或许是雪夜的寂静,或许是方才情绪的激荡,伍元照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尘封的记忆如同雪片般悄然浮现。
“陛下可知,”她忽然轻声开口,目光有些悠远,“臣妾在感业寺的那些年,最怕的不是清苦,不是寂寥,而是……
看不到尽头。
每日青灯古佛,了无生趣,仿佛生命就此凝固。
那时,先帝驾崩,新帝初立,前途一片晦暗。
寺中多是前朝太妃、先帝嫔御,有人终日以泪洗面,有人麻木度日,也有人……
心怀怨怼,言行诡异。”
礼治心中一痛,将她揽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是朕……去晚了。”
伍元照摇摇头,靠在他肩头,继续道:“不,陛下那时亦是艰难。
臣妾只是忽然想起,寺中确有一位于姓太妃,原是先帝的宝林,出身陇西,平日深居简出,但偶尔会与一两个同样来自西北的旧宫人聚在一处,低声诵念些听不懂的经文,神色颇为虔诚诡秘。
当时只觉怪异,未作他想。
如今看来……”
她抬起头,眼中寒光闪烁:“‘明尊’乃摩尼教所奉最高神只。
此教源于波斯,曾于前隋及本朝初年在西域、河西一带流传,因其教义诡秘,聚众滋事,早已被朝廷明令禁止。
若感业寺中竟有残党,且与李道明、甚至更早的‘青鹞’勾结……其图谋,恐怕不仅仅是搅乱朝纲那么简单。”
礼治神色凝重:“元照,你是怀疑,这于太妃,甚或感业寺中另有其人,便是‘明尊’信徒,甚至是‘青鹞’在宫中的内应?借由李道明之手,串联内外?”
“极有可能。”伍元照坐直身体,思路愈发清晰,“礼道明掌宗正寺,有机会接触皇室秘辛、祭祀典仪,甚至……
某些不为人知的皇室成员。
而感业寺,看似与世隔绝,实则因其特殊,守卫相对松懈,且人员复杂,正是藏匿、传递消息、甚至进行某些隐秘活动的绝佳之地。
‘康萨保’供词提及‘明尊’,绝非空穴来风。”
【系统提示:成功进行高阶情报分析与记忆挖掘“感业寺线索关联”。
有效串联历史记忆与现有证据,重大突破。
获得“洞察入微”极限积分奖励400点!
案件侦破获得关键方向。】
第三节:铁腕布网,凤翎遮天
事不宜迟。
翌日,雪后初霁,天光未明,伍元照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果决。
她在立政殿密室,接连发出数道指令:
1. 密令狄仁杰:暂停对李道明的直接监控,避免打草惊蛇。
集中力量,以“清查旧宫档案、核对用度”为名,秘密调查感业寺所有人员,尤其是于太妃及其关联宫人的背景、近年动向、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同时,在长安及京畿秘密搜查摩尼教余孽可能的藏身据点、联络符号。
2. 密令薛仁贵:加强对周绍斌府的监控,但外松内紧,重点留意是否有与感业寺方向相关的异常人员接触。
3. 密令高延福:动用宫中所有暗线,秘密核查近十年所有与感业寺有过来往的内侍、宫女、太医、杂役,尤其是曾服务于西北籍嫔妃或与陇西有关联者。
4. 亲自修书予礼治,建议以“岁末祈福、慰藉先帝嫔御”为名,派遣绝对可靠的心腹女官(伍元照推荐了崔嬷嬷)携赏赐前往感业寺,实地观察,设法接触于太妃等人,见机行事。
一道道指令,精准而严密,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罩向那座被雪覆盖的寂静古寺。
第四节:温情慰藉,情坚如铁
布置完一切,已近午时。
伍元照略感疲惫,揉了揉眉心。
礼治下朝归来,见她神色,知她劳心,不由分说拉她至暖阁休息,亲手为她斟了参茶。
“元照,莫要太过劳累。身子要紧。”礼治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疼不已,“此事虽急,亦非一朝一夕可成。朕已下旨,命金吾卫加强感业寺外围警戒,以策万全。”
伍元照接过茶盏,暖意从掌心蔓延至心头,柔声道:“谢陛下体恤。
臣妾只是……想起些旧事,心绪难平。
但请陛下放心,臣妾分得清轻重。
往事已矣,未来可期。
当前最要紧的,是护陛下周全,保江山稳固。”
礼治动情,握住她的手:“朕知你心中苦楚。感业寺……是朕对不住你,让你在那里苦熬岁月。”
“陛下,”伍元照摇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若无感业寺之困,或许臣妾与陛下,未必有后来种种。
命运使然,臣妾无悔。
如今,臣妾是大唐皇后,是陛下的妻子,是弘儿他们的母亲。
任何想破坏这一切的,无论是人是鬼,臣妾都会亲手将其铲除!”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礼治心中激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窗外白雪皑皑,殿内春意融融,两颗心紧紧依偎,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系统提示:成功实施高效率危机部署与心理调适“全面调查启动”。
策略周密,行动果断,情感支持到位。
获得“中流砥柱”积分奖励300点!
调查网络全面铺开,心理韧性巩固。】
七日后,崔嬷嬷自感业寺悄然回宫,带回的消息却让伍元照心头巨震:
于太妃已于三日前“突发急病,药石罔效”去世!
寺中说法是旧疾复发,但崔嬷嬷暗中查访,有洒扫老尼含糊提及,于太妃去世前几日似乎心神不宁,曾有人夜间拜访,但未看清面目。
更令人心悸的是,崔嬷嬷在于太妃生前所居的偏殿佛龛下,发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暗格,里面空无一物,但格底却用某种特殊香料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经狄仁杰辨认,那正是摩尼教“大明尊”象征的变体!
人死了,线索似乎断了。但真的断了吗?
还是说,有人抢先一步,灭口了?
伍元照盯着狄仁杰临摹来的那个诡异符号,眸色深沉如夜——感业寺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而那个“青鹞”,或者说“明尊”,真的只是一个被遗忘的前朝太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