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无色”的月牙,抹消了友哈巴赫身前由无数未来构筑的绝对防御,狠狠斩入他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出现了诡异的停滞。
黑崎一护的全力一击,汇聚了死神、虚与灭却师三种根源之力,真正意义上地重创了这位全知全能的帝王。
友哈巴赫高大的身躯剧烈颤抖,他低头看着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背后破碎天空的伤口,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错愕。
伤口之中,黑、白、蓝三种力量如同三条纠缠不休的毒蛇,疯狂撕咬、冲突,阻止着他灵体的超速再生。
夜月莲的固有结界,在承受了这超越极限的一击后,终于走到了崩溃的终点。天空与大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整个剑丘世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结束了……”黑崎一护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他耗尽了所有力量,但看到友哈巴赫那无法愈合的伤口时,心中还是涌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死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友哈巴赫捂着胸前的伤口,缓缓抬起头。他的眼中没有战败的颓唐,反而燃烧着一种混杂了震怒与狂喜的诡异光芒。
“了不起……诞生于黑暗之中的儿子啊。”他的声音回荡在即将崩塌的世界里,“你终于,拥有了能与我一战的资格。”
话音未落,更加恐怖的异变发生了。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从中涌出了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黑色灵子洪流。那些漆黑的物质不再是单纯的血液,它们带着自我意志,化作无数扭曲的触须,反向钻入他的体内。
他竟然在吸收!
吸收那道由三界之力构成的斩击,吸收那份“伤害”本身,并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养料!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友哈巴赫狂笑着,他身上那件象征灭却师的白色制服连同胸口的十字星,一同被体内涌出的黑暗彻底撑碎、湮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他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化作了一个行走的人形黑洞,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吸入其中。
那是与灵王极其相似,却又充满了暴虐与自我意志的气息。
他不是在“窃取”灵王之力,他要成为新的“灵王”,一个拥有自我意志、能够行走的创世神!
“糟了!”一直作壁上观的蓝染,脸上的玩味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
黑崎一护瞳孔猛缩,他想再次举起刀,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完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这两个字。
就在这最深沉的绝望降临之际,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在破碎的世界中响起。
“还没……结束……”
夜月莲那燃烧着灵魂光焰的身体已经趋近半透明,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完成最终进化的友哈巴赫。
系统界面早已化为一片血红,过载的警报声在他的脑海里尖啸,每一个字符都在宣告着他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点。
但他不在乎。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即将消散的剑丘,扫过每一柄插在大地上的刀剑。
那是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是罗兰的杜兰德尔,是齐格飞的巴尔蒙克,是迦尔纳的贯穿神枪……
每一件宝具,都承载着一段英雄的传说。
每一段传说,都是人类在面对绝望时,所迸发出的勇气与可能性的结晶。
“以我之名,夜月莲……”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在此,献上我的一切。”
他伸出那只已经快要消散的手,对准了正在被黑暗吞噬的友哈巴赫。
嗡——!
整个固有结界,这片由他心象构筑的世界,在这一刻做出了回应。
所有插在大地上的刀剑,无论神造兵装还是凡人杰作,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纯粹的金色流光,从地面拔地而起,冲向天空。
成千上万,数以十万计的宝具,没有射向敌人,而是在夜月莲的身后汇聚,它们彼此交融、压缩,将它们所承载的“历史”、“传说”、“概念”,将这片世界的一切,全部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却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点。
那不是单纯的能量爆炸。
那是将“泛人类史”所有英雄传说的“重量”,将人类所拥有的全部“可能性”,凝聚于一点,所发动的,赌上一切的终极一击!
是“人类的可能性”对“唯一神的独断”,发起的决死冲锋!
夜月莲的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甚至带着一丝狂气的笑容。
“万象镜界……最终投影……”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嘶吼出这最终一击的名字。
“幻想崩坏——【人理(Anima Animusphere)】!”
光,淹没了一切。
那道凝聚了无数英雄史诗的洪流,正面击中了正在进化中的友哈巴赫。
没有爆炸,只有概念层面的剧烈对撞。
“唔啊啊啊啊——!!!”
友哈巴赫那即将成型的“神之姿态”被打得一阵剧烈的扭曲,那纯粹的黑暗之躯上,竟被硬生生轰出了一片璀璨的星空!那是无数英雄传说的残影!
他的进化过程,被这股蛮不讲理的“人理”洪流强行中断!
新生的“神体”上,出现了无数细密的,如同陶瓷碎裂般的不稳定裂痕!
而发出这超越极限的一击后,夜月莲眼中的光芒也彻底熄灭。
咔嚓——
他身后的固有结界,那片承载了他所有力量与记忆的剑丘世界,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终于彻底崩塌,化作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夜月莲眼前一黑,身体表面的金色铠甲寸寸剥落,变回了那身熟悉的死霸装,金发赤瞳也褪回了原本的黑发蓝眸。
他失去了所有支撑,从空中直坠而下。
灵魂,燃烧殆尽。
他陷入了濒死的沉眠。
“莲!”妮莉艾露发出一声悲鸣,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想要接住那道坠落的身影。
但此刻,战场上最恐怖的存在,发出了震彻天地的咆哮。
“蝼蚁!!!!!”
友哈巴赫发出了诞生以来最震怒的咆哮。
他没死。
但那完美的,通往新世界神座的进化,被打断了。他的“神体”留下了无法弥补的瑕疵,一股不属于他的,“人类的可能性”的残渣,正在他的体内疯狂肆虐,逼迫他必须分出大部分力量去镇压。
这份屈辱,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怒。
他抬起那只布满裂痕的手,对准了下方所有渺小的生命,漆黑的灵子疯狂汇聚,准备将整个瀞灵廷,连同其中的一切,彻底抹除!
王座之上,蓝染惣右介眼中闪过一道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知道,真正的机会,来了。
黑崎一护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友哈巴赫手中凝聚,感受着那份令人窒息的绝望。
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绝望瞬间。
一道光。
一道蕴含着决绝与希望的银色光矢,无声无息地划破天际。
它没有恐怖的声势,没有绚烂的轨迹,只是纯粹、坚定地,从友哈巴赫完全无法预料到的死角,射向他那颗跳动着黑暗的心脏!
友哈巴赫那布满无数诡异瞳孔的身躯猛然一震。
他的“全知全能”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支箭。
也看到了在遥远的废墟之上,那个推了推眼镜,将所有力量凝聚于这一箭的,被他视为失败品的“儿子”。
石田雨龙。
他想动,想抬手,想改写未来。
但他做不到!
体内那股名为“人理”的残余力量,在这一刻疯狂爆发,如同亿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灵魂,将他所有的力量都死死地牵制住!
夜月莲赌上性命的最后一击,竟在此时,为这最后的一箭,创造出了唯一的,也是绝对的——机会!
友哈巴赫的三重瞳孔猛然收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支凝聚了“希望”的银矢。
噗嗤。
正中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