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哈巴赫肩膀上的伤口,是夜月莲赌上一切换来的战果,是欺骗了“全知全能”的证明。
然而,这份荣耀的代价,是近乎燃尽的灵魂与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
而对于被触怒的“神”而言,这道伤口所引燃的,是焚尽一切的怒火。
“很好……”
友哈巴赫的声音不再淡漠,那是一种被凡人触怒后,自神座之上投下的冰冷审判。
“异乡人,你成功激怒了我。”
“那么,作为回礼……”他抬起眼,那三重瞳孔死死锁定在夜月莲身上,仿佛要将其灵魂的每一寸都看透、碾碎。
“我就将你的这个世界……从根源上,彻底污染吧。”
话音未落,漆黑如墨的灵子,如同决堤的潮水,从他的脚下疯狂地蔓延开来。这并非单纯的灵压释放,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带着“规则”与“意志”的侵蚀。
滋……滋滋……
那片插满了无数英雄之剑的黄昏荒原,在接触到这股黑色灵子的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坚实的大地变得泥泞、漆黑,如同腐烂的沼泽。那些曾见证了无数传说的古老剑刃,锈迹斑斑的剑身被黑色的物质所侵染,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最终竟如烂泥般消融、同化,化为了那片黑色沼泽的一部分。天空悬挂的巨大齿轮,也染上了不祥的黑斑,转动变得迟滞、艰涩,仿佛随时都会崩解。
这个由夜月莲灵魂构筑的世界,正在被友哈巴赫的力量,从根基处,反向侵蚀!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圣别’灵子入侵!世界正在被从‘概念’层面进行重写!世界封闭性被强行突破!】
【固有结界完整度下降至45%… 40%… 35%…】
系统的血色警报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刷屏,夜月莲的脸色惨白如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片被污染区域的联系正在被粗暴地切断。他试图在那片区域投影出新的刀剑进行抵抗,但宝具刚刚凝聚成型,便在接触到黑色灵子的瞬间化为了滚烫的铁水,融入了那片绝望的漆黑。
灵魂燃烧的剧痛,加上世界被侵蚀带来的反噬,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昏厥。
“在我的力量面前,你的‘人理’不过是脆弱的沙堡。”友哈巴赫的声音在整个世界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黑色沼泽便向前推进一分,笔直地朝着摇摇欲坠的夜月莲与一旁严阵以待的黑崎一护蔓延而来。
“结束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
夜月莲狠狠咬住舌尖,剧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瞬。他看着步步紧逼的友哈巴赫,又看了看远处王座上神情莫测的蓝染,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以“拥有”为根基,在“重构世界”的友哈巴赫面前,相性太差!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
他的灵核已经枯竭,根本无法支撑另一次完整的英灵凭依。但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完整的力量,而是一个能够克制眼前这片“污染”的“概念”!
“切换……”夜月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迦尔纳!”
他并非要召唤那位伟大的施舍之英雄,他只是在燃烧自己仅剩的灵魂,强行从“英灵之座”中,借用一丝属于那位太阳之子的、神性的残余概念!
嗡!
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辉从夜月莲的身上浮现,不同于英雄王那种唯我独尊的霸道金光,这道光芒带着太阳般的温暖与神圣的净化之力。他那赤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悲悯与决然。
他抬起手,掌心对准那片蔓延而来的黑色沼泽,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吟唱道:
“梵天啊,覆盖大地(brahmastra)!”
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也没有焚烧万物的烈焰。一股纯粹的、神圣的净化之火,如同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从他的掌心猛然爆发!
火焰所过之处,那片污秽的黑色沼泽如同积雪遇阳,发出了剧烈的“滋滋”声,被迅速蒸发、净化,重新露出了下方那片插满刀剑的荒原。
黑色灵子的侵蚀,第一次被正面逼退了!
“哦?”友哈巴赫的脚步第一次停下,他看着那股与自己力量截然相反的神性火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就是现在!
黑崎一护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没有丝毫犹豫,遵从着夜月莲之前的嘱咐,不断挥舞着那被“破戒”后的双刀。
一道道无声无息的空间裂痕,如同鬼魅般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斩向友哈巴赫。这些攻击的威力或许不如真正的月牙天冲,但其“无法预测”与“斩断因果”的特性,却成功地起到了牵制作用。
友哈巴赫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去应对这些防不胜防的攻击,他污染整个世界的进程,第一次被打断了。
“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就在夜月莲为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而精神稍缓时,那个慵懒而优雅的声音,再度于结界的一角响起。
王座之上的蓝染惣右介,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他的‘圣别’与你的固有结界,是两种‘世界规则’的对抗。你的净化之火,本质上也是一种‘规则’。但你的灵魂即将燃尽,而他的力量源源不断。”蓝染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夜月莲的意识,“除非有更强的,或是……更混乱的规则介入,否则你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更强的……更混乱的规则?
夜月莲的脑中电光火石。自己的力量已经见底,一护的攻击只能牵制。蓝染……这个男人绝不会白白出手。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外援!
一个能够将这潭水彻底搅浑,让友哈巴赫的“全知全能”都无法看清的、混乱的变数!
夜月莲的目光闪烁,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他调动起系统中最后一丝可用的能量,将其转化为一道极其微弱、却极具穿透性的灵子信号,朝着一个特定的“坐标”发射了出去。
信号的目标,并非尸魂界的任何死神。
而是——虚圈!
……
遥远的虚夜宫。
巨大的白色宫殿在永恒的月夜下显得格外孤寂。王座之上,曾经的第三十刃,如今虚圈事实上的女王,蒂亚·赫利贝尔正闭目养神,安抚着战后破面们躁动不安的心。
突然,她猛地睁开了双眼,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疑。
就在刚才,一股无比熟悉的、却又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的灵压波动,跨越了无尽的空间,精准地传递到了她的感知中。
那股灵压里,夹杂着她从未感受过的焦急、虚弱,以及……一丝决绝的疯狂!
“莲……”她下意识地低语。
“莲有危险!”
不等赫利贝尔做出反应,她身旁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尖叫起来。正是妮莉艾露·杜·欧德修凡克!她与夜月莲之间的羁绊似乎更为纯粹和直接,在那道信号抵达的瞬间,她的小脸上便瞬间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妮露!”赫利贝尔刚想出声阻止。
但妮露的行动远比话语要快。她没有丝毫犹豫,小手在空中用力一划,伴随着撕裂空间的刺耳声,一道漆黑的裂缝——黑腔,骤然打开!
“不准欺负莲!”
伴随着一声充满稚气的怒吼,妮露小小的身影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片通往未知战场的黑暗之中。
……
固有结界内。
夜月莲身上那层薄薄的净化之火,在友哈巴赫再度加强的灵压侵蚀下,已经明灭不定,即将彻底熄灭。
黑色沼泽再次汹涌而来,眼看就要将他和一护彻底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撕拉——!
一声刺耳的巨响,从那片被齿轮覆盖的、虚假的天空之上传来。
一道翠绿色的、充满了破坏与混沌气息的光束,如同天罚之矛,悍然撕裂了固有结界的天幕,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拖着一道绿色的光尾,从那道伤口中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夜月莲和友哈巴赫之间的战场上。
烟尘散去,绿发的小女孩抬起头,用她那双纯真的大眼睛怒视着前方的灭却师之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她此刻最强烈的宣言:
“不——准——欺——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