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丹刚踏进客厅,就见母亲叶清远对着墙上一张合影怔怔出神,眼眶泛红,连她进来都没察觉。她心头一紧,连忙快步上前扶住母亲颤抖的胳膊,顺着目光看去——照片里,英俊少年身姿挺拔,眉眼间竟与父亲王柏强有七成相似,英气逼人;身旁的中年女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衫,嘴角噙着温柔笑意,眉眼间满是贤淑温婉。
“妈,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王晓丹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担忧,伸手轻轻拍着叶清园的后背。
叶清园的手指死死指着照片上的中年女子,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这个人……我认识……她叫刘大花,二十多年前,在我们家当过两年多的保姆!这个少年就是你哥哥。”
“什么?”王晓丹瞳孔骤然收缩,如遭雷击,瞬间想起了家里那个失散二十多年的哥哥,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难道……难道是她把哥哥偷走了?”
“一定是她!”叶清园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哭得浑身发抖,“当年你哥哥失踪的时候,我曾经想到过她。总觉得不可能,毕竟我当年对她有恩,他不会那么做。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她!害得我们母子分离二十多年,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时,王百强和老爷子王国忠闻声走进客厅,目光刚落在墙上的照片上,两人脸色瞬间大变。王百强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少年,眼眶瞬间泛红,喉结滚动着,声音沙哑:“这……这是我的儿子……”而那个中年女子,正是当年在他家任劳任怨、深得他们信任,甚至在她生病时还主动掏钱相助的保姆刘大花!
“原来是她!”王百强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我们待她不薄,她生病没钱治,是我们二话不说给了她医药费,平时也从没把她当下人看,她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王国忠也气得脸色铁青,重重坐在沙发上,连连叹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把家里的事、把孩子都托付给她!”
几人望着照片上英俊的少年,心中既气愤又欣慰——至少,他们终于有了儿子的下落,而且他长得这么精神,想来这些年也没受太大委屈。
就在这时,客厅门口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头发花白、眼角爬满皱纹的中年妇女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她抬头看到客厅里的王白强一行人,脚步猛地顿住,手里拿着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
她浑身僵硬,脸色煞白如纸,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像是见了鬼一般。过了足足十几秒,她才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你们还是找上门来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对着叶清园“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抬起手就往自己脸上狂扇,“啪、啪”的声音在客厅里格外刺耳。“夫人,是我对不起您!您当年对我那么好,把我当亲姐妹一样,我却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我也是一位母亲,我知道你这二十多年来的痛苦,我该死啊!”
叶清园胸口剧烈起伏,气得猛地一拍沙发扶手,霍然站了起来,指着刘大花,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怒火:“你既然知道我痛苦,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儿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他看到屋内的场景,尤其是跪在地上、脸上红肿的刘大花,顿时怒目圆睁,一个箭步冲到刘大花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对着王家人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我家伤害我妈?我刘小云对你们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冲出门口,对着院子里大声喊道:“你们都过来帮忙!把屋里这些人都给我教训一顿,敢欺负我妈,没门!”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院子里正在闲聊的几人立刻围了过来——这些都是刘大花的亲朋好友,此刻自然一呼百应,个个摩拳擦掌,眼神不善地盯着客厅门口。
刘大花看到这个场景,吓得魂都没了,猛一把拉住青年的手,大声说道:“儿子,不可以!你是误会了!没有人伤害我,是我自己不好!”
她又急忙看向门口的众人,摆着手连连解释:“没事没事,这里就是有点误会,我跟我儿子说清楚就行,你们不用管,都回去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但见刘大花神色急切,也不好多问,只能悻悻地散去了。
刘大花把青年拉进屋内,反手关上了房门,再次“噗通”一声跪到叶清远面前。青年见状,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眉头紧锁,语气不满:“妈,你凭什么给她下跪?她是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做吗?”
刘大花一把拉住青年的胳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哽咽着说:“儿子,这位是你的亲生母亲叶清园,是我对不起她,我应该下跪!是我害得你们母子分离二十多年,我罪孽深重啊!”
她又指着王国忠,声音颤抖:“这位是你爷爷,王国忠老爷子。”接着指向王百强,“这位是你父亲王柏强。”最后看向王晓丹,眼中满是愧疚,“这位,就应该是你亲妹妹了。”
青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在王家人脸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尤其是看到王百强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时,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内心正在经历着巨大的冲击和挣扎。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但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愤怒和戒备,对着王家人质问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刚才我妈跪在地上,脸上还有巴掌印,你们敢说没伤害她?”
刘大花回头,泪流满面地看着刘小云:“儿子,他们真的没有伤害我。”
刘小云盯着刘大花红肿的脸颊,语气更加激动:“那你的脸是谁打的?总不能是自己打的吧!”
“儿子,我的脸是我自己打的!”刘大花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里满是惭愧,“是我对不起叶夫人,对不起你们王家,我心里过意不去,是我自己惩罚自己的,跟他们没关系。当年是我一时糊涂,害得你们骨肉分离,我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啊!”
叶清远也泪流满面,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和心疼:“孩子,我真的没有打你妈。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想让她给我一个解释,你就进来了。”
刘小云看着两人真挚的眼神,又看了看刘大花脸上的巴掌印,知道他们没有说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看向叶清远,眼中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误会你们了。”
刘大花再次双膝跪在叶清远面前,这次刘小云没有阻拦,只是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刘大花泪流满面,抬手又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刘大花没有良心,猪狗不如!当年我在你家当保姆,你待我情同姐妹,从没把我当成下人看,处处照顾我。后来我查出了宫颈癌,是您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治病。我当年切除了子宫,才算保住了一条命,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啊!”
她顿了顿,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声音更加哽咽:“小云是我一手抱大的,我对他感情深厚,离开你们家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我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想去你家门口远远看看孩子。没想到在公园大门口,就看到小云一个人坐在那里哭,他抱住我的腿,说新来的保姆打他,还说爸爸妈妈不要他了。我当时心疼坏了,怎么也不肯相信你们会这么对孩子。我本来只是想抱他回乡下玩几天,等他开心了,再给你们送回来的。”
“可是,我在家养病养了两个多月,每天都和小云在一起,看着他那么依赖我,那么开心,我就舍不得把他送回去了。是我自私啊!小云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我这一辈子因为切除了子宫,无法再生育,也没人愿意娶我,不能结婚,小云就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把他带回乡下后,村里人都很喜欢他,他在乡下也过得很开心,有很多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在城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乐趣。后来我的父母先后离世,小云就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我告诉过小云无数次,我不是他的亲妈,他的父母在城里,是有钱人,可他就是不愿意离开我,还说怕你们对我不利,不让我说出你们的名字。”
“小云从小就很优秀,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后来还考上了北京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我其实早就想让他回到你们身边,认祖归宗,可他就是不愿意,还说一定要让我过上好日子,再考虑这件事。我想着,等他成了家,稳定下来,再带他回家也不迟。没想到,你们还是找上门来了。”
她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声音也虚弱了许多:“如今我病得也很重,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样也好,正好让他回到你们身边,与你们团聚,我也能安心了。”
叶清园看着刘大花憔悴的模样,想到她这些年独自抚养儿子的艰辛,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复杂的情绪。她上前一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刘大花,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你今年才四十岁,可你看上去比我还老,像五十岁的人了。为了小云,你确实付出了很多。你放心,我的女婿童小凡,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你的病,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这时,刘小云走上前,看着刘大花,眼神坚定:“妈,您为了我辛苦付出了一辈子,我一定要让您过上好日子。如果王家容不下您,那这个王家,我不认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