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摘星夜谈
夜色如墨,护城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将岸边的灯笼倒影揉碎，风里带着凉意，吹得芸歌的裙摆微微浮动。
她与青黛并肩而行，脚步沉稳，刚走出皇宫外围的街巷，身后就传来一阵轻缓却极具存在感的脚步声。
“公主，有人跟着。” 青黛的声音压低，右手悄然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她身姿飒爽，一身劲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眼神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身后追来的两道身影。
芸歌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眼底的怒意毫不掩饰。追来的正是提前离席的拓跋瑾与玉衡 —— 拓跋瑾墨发被夜风吹得微扬，绝美的脸庞在月色下更显清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玉衡跟在他身后，面色冷峻，双手负于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青黛，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拓跋瑾，你还有何指教？” 芸歌语气里满是不耐。
宴席上的虚伪让她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拓跋瑾的穷追不舍，更是点燃了她的怒火。
拓跋瑾却不退反进，一步步朝着她逼近。
他的步伐从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芸歌心尖上，距离芸歌不过半步之遥时才停下。那张俊美到雌雄莫辨的脸近在咫尺，睫毛纤长，眼底似盛着星辰，鼻息间带着淡淡的檀香，竟让芸歌有了片刻的失神 —— 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但这失神只持续了一瞬，她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愈发冰冷：“拓跋公子，请自重！”
拓跋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太清楚自己的魅力了，这种能让女子失神的资本，也是他的武器之一。
“公主不必如此戒备。”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在下只是觉得，宴席上的谈话未尽，想与公主好好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芸歌抬眼直视他，眼神锐利，“拓跋瑾，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楚得很。”
她顿了顿，语速加快，字字珠玑：“我皇兄李承煜在北漠边境与北狄阿古拉联盟，势如破竹，你们北漠如今腹背受敌，拓跋虎他根基未稳，兵力损耗严重，根本无力抗衡。你此番前来龙腾求亲，不过是缓兵之计 —— 想借着联姻的名义，让龙腾下令让李承煜班师回朝，撕开龙腾与北狄的联盟，为你们北漠争取喘息之机，甚至拉拢龙腾支持你清君侧，夺回政权。我说得对吗？”
这番话直击要害，拓跋瑾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甚至带着几分欣赏：“芸歌公主果然如同传言一般，精明睿智，心思缜密。难怪龙腾上下都对公主赞誉有加。”
“少来这套！” 芸歌气鼓鼓地瞪着他，脸颊微微泛红 —— 不是害羞，是被他的从容不迫气的，拓跋瑾那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更让她火大，“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若是我现在让人把你抓起来，押入天牢，你的计划不就全泡汤了？”
拓跋瑾笑的愈发肆意，笑声清朗，在夜色里回荡：“公主若是想试试，尽可以动手。只是公主怕是不知，在下虽然略通谋略，但更擅长武功。真要硬来，公主和这位侍卫姑娘，怕是讨不到好处。”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极强的自信。芸歌心里一沉 —— 她看得出来，拓跋瑾绝非虚言。他周身的气场沉稳内敛，一看就是内功深厚之人；而他身边的玉衡，眼神锐利，气息凝练，显然也不是简单角色。若非有十足的底气，他们也不敢只身前来龙腾帝都，还敢在皇宫附近与自己叫板。
但芸歌也不是吓大的。她抬了抬下巴，眼神里满是有恃无恐：“拓跋公子莫要忘了，这里是龙腾帝都，不是你们北漠。国师楚柔丝大人就在摘星楼中，她的修为深不可测，若是她出手，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提到楚柔丝，拓跋瑾的笑容淡了几分，但眼底的底气并未消减：“国师大人是世外高人，向来不理凡尘俗事。公主觉得，她会为了这点小事，轻易出手？”
芸歌语塞。她知道拓跋瑾说的是事实。楚柔丝向来清冷疏离，除非涉及大陆安危，否则极少干预皇室纷争。想要靠楚柔丝来压制拓跋瑾，确实不太现实。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权衡：“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想娶我，不过是想利用联姻达成你的目的。而我，也绝不会嫁给你，做这桩政治交易的筹码。拓跋瑾，我们之间，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见她语气缓和，拓跋瑾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一本正经。他看着芸歌，眼神真诚了许多：“有。”
一个字，让芸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具体的方案。” 拓跋瑾继续说道，“我需要时间斟酌，也需要公主帮我一个小忙 —— 配合我演一场戏，让龙腾陛下相信，你我之间确实有几分情意，至少让他暂时不反对我们的‘联姻’。我的最终目的，公主已经清楚，只要能促成这个目的，剩下的事情，都好商量。比如，你不想嫁，我可以主动提出换亲，或者取消联姻，只达成合作。”
芸歌皱起眉，思索着他的话。配合他演戏？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若是直接拒绝到底，拓跋瑾狗急跳墙，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利于龙腾的事情；若是假意配合，既能稳住他，也能为自己争取时间，看清他的真实底牌。
“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芸歌沉声问道。
“很简单。” 拓跋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接下来几日，偶尔与我‘偶遇’，在陛下和太后面前，表现出不排斥与我接触的态度即可。我不会做任何冒犯你的事情，也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两人的谈话渐渐平和下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默契。
一旁的玉衡和青黛依旧对峙着，眼神交锋，谁也不肯退让。青黛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只要拓跋瑾有任何异动，她就会立刻出手；玉衡则像一尊守护神，牢牢护在拓跋瑾身后，气场丝毫不输。
拓跋瑾察觉到两人的对峙，对着玉衡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松。随后，他看向芸歌，语气带着几分诚意：“在下刚才在宴席上，并无冒犯公主之意。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明日午时，城西的‘醉清风’酒馆，在下想约公主一聚，详细聊聊合作的细节。不知公主是否愿意赏脸？”
芸歌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发出邀约。她本以为，两人会就此别过，后续通过暗线联系。但转念一想，在酒馆公开见面，反而更能让外人相信他们 “有情意”，也更安全 —— 光天化日之下，拓跋瑾不敢轻易动手脚。
“可以。” 芸歌回答得痛快，没有丝毫犹豫，“明日午时，我会准时赴约。”
拓跋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着她躬身行礼：“多谢公主赏脸。在下先行告辞，明日再会。”
说完，他转身，与玉衡一同离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淡淡的檀香，萦绕在空气中。
芸歌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愕然。她没想到，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最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拓跋瑾的行事风格，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料 —— 看似步步紧逼，实则留有余地；看似野心勃勃，却又带着几分坦荡。
“公主，这个拓跋瑾，心思深沉，您明日赴约，务必小心。” 青黛走到她身边，语气担忧。
芸歌回过神，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他现在有求于我，暂时不会对我不利。明日见面，正好也能探探他的底。”
她抬头望向摘星楼的方向，月光下，摘星楼的轮廓愈发清晰。想起楚柔丝，她心里安定了不少。有国师在，谁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走吧，我们回去。” 芸歌说道。
“公主不去国师哪里了？”青黛问。
“不去了，夜深了，就不去打扰国师了”，两人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青黛紧随其后，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芸歌心里清楚，她与拓跋瑾之间，既是相互利用的盟友，也是潜在的对手。但她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为了龙腾，也为了自己的命运，与这位深不可测的北漠皇子，好好周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