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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任期间,察觉狱卒日常以现行文字刻写木牍极为不便,便潜心整理民间流传的俗写字形,将繁复者简化,圆转者改为方折,对秦地原有文字进行了一番去芜存菁的改良。”

“久而久之,逐渐形成一套便于书写的字体,起初只在底层差役间流传使用。

正因使用者多为隶役,私下里便称之为‘隶书’。”

“早前有一次,程邈奉命押送一批咸阳狱中的囚徒前来农部百草司,供农家弟子做医理研习之用。

期间,他在记录时所用的一种书写体,恰巧被臣留意到了。”

“臣觉察出这种字形或许正契合殿下所寻求的、适于大一统格局下的新文字体系,便主动邀他与我一同着手整理规范,创制一套通行全国的文字。”

“最终,我们以旧有隶书为根基,加以改良统一,形成了如今这套清晰规整、便于书写的新型文字——也就是现在的隶书。”

听完张苍的陈述,太子扶苏对程邈此人已有了大致印象,微微颔首道:“这套新定的统一书体,名为隶书,确实不错!孤甚为满意!”

“待会儿孤便将此字体呈报父王御览。

若父王亦无异议,则今后秦国上下,皆以此隶书作为官方通行文字。”

“一旦父王批准,太子六部所有属官必须修习此体,日后一切文书典籍、政令公函,均须以隶书誊录存档。”

“就连各家学派经典转抄成卷之时,也务必依照隶书格式工整抄写,不得沿用旧体。”

“此外,程邈此人确有才干,张卿稍后便以孤的名义,将其从咸阳牢署调入太子六部,归于你麾下任职。”

“至于其参与编纂新文字的具体封赏,等孤奏明父王并获准之后,再行定夺。”

听罢此言,张苍当即躬身行礼,恭敬回应:“臣代程邈,叩谢殿下厚恩!”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对程邈生出几分由衷感激。

若非程邈当初主持整理出这套隶书,自己面对太子交付的重任,恐怕至今仍在苦思冥想、难以成形。

因此他也暗自决定,待程邈调至自己手下后,定当予以重用,悉心提携。

随后,在简要汇报完教育司运作、句读符号设立、《七国文字通译》编撰情况,以及隶书推广计划之后,礼部下属的礼仪司与尚武司并无特别事项可陈,张苍略作说明,便结束了此次述职。

末了,太子扶苏充分肯定了礼部全体官员过去一年来的勤勉履职,并承诺后续将论功行赏。

张苍代表整个部门再次谢恩,礼部的奏对至此圆满结束。

——

天幕之下,秦始皇嬴政凝望着空中浮现的“张苍”所展示的各类标点符号及其用法解说,发现这些符号设计得极为直观易懂。

不仅形象生动、便于记忆,而且书写简洁,实用性极强。

于是他侧身望向身后的左丞相隗状,沉声吩咐:

“此前交予隗卿负责制定统一句读系统的任务,现在就依天幕所示为准,直接照办即可。”

隗状恭敬应声:“是,陛下!”

对此安排,他自然毫无异议——既然已有现成方案摆在眼前,又何必再费心另起炉灶?

而原本受命主导此事的张苍,此刻内心却泛起一丝微妙情绪。

本以为能借此机会大展才学,建树功业,却不料天幕中的“另一个自己”早已完成全盘规划,甚至连细节都一一列明。

虽免去了繁琐劳神之苦,但终究少了一次彰显能力、惊艳众人的机会,不免略感遗憾。

紧接着,当看到“张苍”在天幕中推出《七国文字通译》时,殿中群臣并未表现出太多震动。

毕竟这项工作虽耗时费力,但本质上属于资料汇编:只需将七国不同写法的文字逐一对照归类即可。

只要精通各国文字,耐心细致,谁都能完成。

不过,若是将如此庞杂的内容刻于竹简之上,未免太过笨重不便,不利于传阅使用。

嬴政当即提醒道:

“待造纸之术成熟后,立即把《七国文字通译》誊录于纸上,不必再用竹简承载。”

隗状与张苍齐声领命:“是,陛下!”

然而,当“张苍”正式展出那套全新的大一统文字时,殿内气氛骤然一变,众人无不面露惊异。

这套新字体,既不同于秦国旧篆,也迥异于昔日六国奇诡多变的写法,却自有一股端庄稳重、气势恢宏之美,笔画简练而不失力度,结构规整而又流畅自然。

更令人称道的是,它极易书写,适合快速记录与广泛推行。

一时间,满朝文武皆为之动容——这的确,是一套真正属于新时代的文字。

若以天幕上那套隶书字体作为秦国统一天下后的官方文字,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程邈”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想到此处,秦始皇嬴政目光缓缓扫过殿中群臣,声音低沉而威严:

“程邈何在?”

然而半晌过去,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这时,内史蒙恬上前一步,微微抬眼瞥了始皇帝一眼,小心翼翼地启奏:

“回陛下,早年程邈言语失当,触怒圣颜,按罪入狱,至今恐怕仍拘于云阳大牢。”

此言一出,嬴政顿时记起此人来历。

当年程邈不过是他属下一名微末小吏,曾任咸阳属县的狱曹掾,专司文书抄录之事。

其人性情耿直,口无遮拦,曾在奏事时出言顶撞,惹得嬴政震怒,当即下令将其收监,本意不过是略加惩戒,以儆效尤。

可后来国事繁忙,征战六国、筹划新政接连不断,这事也就渐渐被抛诸脑后。

而程邈乃天子亲诏下狱之人,狱中官吏谁敢擅自做主放人?只得将他不杀不释,长年囚禁,任其自生自灭。

如此算来,那人此刻多半仍在牢中枯坐。

念及于此,嬴政神色如常,淡淡道:

“即刻释放程邈,命其与张苍一同整理天幕所示之隶书体例。”

“若成事有功,不但既往不咎,朕另有重赏!”

蒙恬躬身领命:

“遵旨!”

殿中诸位博士学子见状,心中无不暗叹惋惜。

原本他们还欲争这一份编纂新文字的差事,借此让自家学派名留青史,扬名后世。

岂料天幕之上,“张苍”与“程邈”早已联手创出一套规整清晰、便于通行的新书体,竟抢先一步定下格局,令众人只能望而兴叹,错失千载难逢之机。

与此同时,在云阳深狱之中,程邈倚着铁窗仰望夜空中的天幕,神情惊愕。

那上面写着“程邈”的人……真是我?

细细思量,既是曾任县狱吏,又曾潜心琢磨简化字形之人,天下之间,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如今太子扶苏已采纳天幕上“程邈”与张苍所创之隶书为新制文本,那么现实中的始皇帝是否也会顺水推舟,认可这套由“自己”参与制定的文字?

倘若当真如此,皇帝是否会因那天幕上的“功绩”,念及旧人,特予赦免?

程邈越想,越觉此事并非全无可能!

不仅他自己这样想,连同牢的几名狱卒也纷纷察觉风向有变。

很快,几个平日里冷脸相对的差役便凑到他的牢门前,语气恭敬中带着试探:

“程先生,天幕上那个写隶书的,真是您吧?”

“八九不离十了,以前您帮咱们改过的那些字,跟天幕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齐整些。”

“可不是嘛,模样也像,就是画里那位年轻点,精神头足。”

面对这些忽然殷勤起来的狱吏,程邈不敢断言,只含糊应道:

“或许是我,但也说不准……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那影像从何而来。”

“不过若真是因我而成,或许不久之后,便有人来提我出狱也未可知。”

话音刚落,众狱吏眼中顿时放出光来,争相献好:

“程先生饿不饿?想吃啥?我这就托人带进来!”

“夜里凉,要不要多加床褥?我马上去寻!”

“您但凡有吩咐,只管开口,咱们兄弟几个拼了命也给您办到!”

程邈何等明白?这些人不过是未雨绸缪,提前押注罢了。

但他也不拆穿,只郑重承诺:若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凡能相助之处,绝不袖手;即便无力提携,日后若得富贵,也必不忘今日雪中送炭之情。

自此之后,狱中待遇大为改善。

而狱吏们心中所图,也不过是盼他在飞黄腾达之际,能记得这方寸牢房里的几分温情罢了。

若眼下无法相助,那今日为程邈所费之资财,他日程邈愿以数倍偿还,他们也自是欣然受之。

听完六部诸司的陈情后,太子扶苏的目光缓缓移向殿中其余几人。

史官无需多言,不过是将今日小廷议之事如实录于简册,供后世查阅罢了。

接着,太子转向外贸令、乌氏君乌氏倮,语气平和地问道:“关于乌氏君运抵咸阳的牲畜,以及与周边夷狄各部交易畜牧之事,孤与诸卿尚不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