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伤势要紧吗?”
荆轲摇头道:“皮肉之伤,休养数月便无碍。”
“正好能去新郑寻江先生。”
提及江暮云,高渐离眼中也泛起喜色。
“待见到江先生,大哥便能与我一般,从此逍遥天地,再无束缚。”
二人商议既定,便悄然潜入水中,离开了墨家机关城。
半月后。
马车驶入新郑,停在熟悉的酒楼前。
荆轲与高渐离刚下车,便被掌柜拦在门前。
“二位客官,江先生明日方开讲。
若要听书,不妨先订下席位。”
“但请莫要上楼打扰先生。”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惊喜交加。
“掌柜的意思是,江先生这一个月都未曾说书?”
掌柜捋须道:“前些时日江先生入宫为王妃诊治,又助秦王擒拿刺客,诸事缠身,自然无暇说书。
二位来得正巧,恰逢先生重启讲坛。”
荆轲与高渐离相视而笑:“那便请掌柜为我们留一席。”
“好说!”
安顿好座位后,二人就近寻了客栈歇息,静待次日天明。
破晓时分,长街已被人潮填满。
喧闹声中,有人高声呼唤:
“江先生,日上三竿了!”
“快开讲吧!”
“已经等了一个多月,再不听江先生说书,我快要憋坏了。”
“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为了庆祝江先生重新开讲,今天我特地从家中运来一座金矿,为江先生助兴!”
那人声音洪亮,显得十分豪气。
他身子一偏,露出身后那辆马车。
车帘只掀起一角,里面已是金光四射!
“是金子!!”
“好多金子啊!”
众人看得惊呼。
毕竟世上富贵人终究不多,一见这么多金子,不少人几乎想冲上去抢夺。
可马车四周,早已被人团团围住。
那些护卫个个气息凌厉,杀气隐现,一看就不好惹。
真要上前,恐怕命就没了。
一时间,再没人敢动手。
另一些人听到这金子是送给江暮云作贺礼的,更是断了念头。
谁的东西都敢动,唯独江先生的东西,他们不敢。
对江暮云的敬重,已经深植于心。
这是身为江暮云听客的自觉。
……
楼上。
江暮云早已感受到楼下听客们的热情。
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眼前好像晃过一抹雪白。
还没来得及看清,焰灵姬的脸已凑近。
她眼波流转,媚意盈盈:
“江先生可算醒了。”
“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要用特别的方式叫你了哦。”
江暮云看了她一眼:“越来越没规矩,看来昨晚教训得还不够。”
焰灵姬不但不羞,反而掩唇轻笑:
“人家倒真想见识见识,江先生当初是怎么教训明珠夫人的。”
这话一出,清晨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
还好窗外楼下听客的声音适时传来。
不然,焰灵姬差点惊叫出声。
江暮云起身,敛了神色,说道:“你先去让外面的听客稍等片刻。”
“我稍作整理便下楼。”
江暮云望了一眼窗外,时辰尚早。
他说书向来从容不迫。
焰灵姬轻盈地靠近。
她柔若无骨地贴近他,却在江暮云伸手的刹那灵巧避开。
取来挂在屏风后的衣衫。
“江先生,让奴家先服侍您更衣吧。”
“外面的听客愿意等候,便由他们等着。”
“也好。”
江暮云应允,焰灵姬却在他应声的瞬间抬手合上了窗扉。
室内骤然转暗。
江暮云微怔。
这是何意?
更衣何需掩窗?
外间景致尽被隔绝。
在这朦胧昏暗中。
他感知到一抹温软贴近,似 ** 般绵柔。
江暮云无声轻叹。
今日欲早登台,怕是不能了。
……
楼下,江暮云的几位知己已备妥说书场地。
她们环顾四周。
唯独不见焰灵姬踪影。
雪女罕见开口。
“我距宗师境界仅一步之遥。”
“与她清算,来日方长。”
言毕,她眸光清冷地掠向二楼。
尽管。
楼上动静已极力放轻。
然在座皆修内力,怎会毫无所觉?
其余几人却似已习以为常。
她们亦不憎厌焰灵姬,若愿舍下矜持,或把握良机,此等境遇未必不能属于自己。
终究是机缘难觅!
待门外喧哗渐起。
江暮云终于自酒楼阶梯缓步而下,对满堂等候的听客莞尔一笑。
“诸位来得真早。”
身后跟着容光焕发、身姿曼妙的焰灵姬,二人现身刹那便夺去全场目光。
焰灵姬顺势向诸女投去一瞥,眼波流转间尽是挑衅。
“……”
酒楼掌柜适时近前询问:“江先生,门外听客催促不已,可否即刻开门迎客?”
江暮云微微颔首。
酒楼老板喜形于色:“好嘞江先生,我马上去安排!”
每次说书带来的收益,都足够他挥霍三年之久。
【木门敞开的刹那,候在门外的听客如潮水般涌入。
众人争相抢占座席,可惜大多席位早已被预定一空。
前日便守在门外的荆轲与高渐离,也是花费重金才从精明的老板手中购得雅座。
转眼间,整座酒楼已被熙攘人群填满。
有人安稳落座,有人挤在过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说书台前。
江暮云翩然入座,依旧是那三样标配:素白折扇、青瓷茶盏,以及较昨日更显风姿的俊朗容颜。
一袭白衣胜雪,所坐之处自成焦点。
正当他执杯欲饮时,台下忽然响起热烈欢呼:“江先生!今日特备薄礼庆贺,万望笑纳!”
只见无数礼盒被兴奋的听众高高举起。
更有一位豪客朗声笑道:“在下在后院备了整车黄金,江先生切莫推辞。”
说罢又自嘲补充:“说来惭愧,除了钱财,我也别无长物。”
江暮云眼角微动,这些热情过度的捧场者总能带来新惊喜。
金银玉器尚可理解,可竟还有人将绝色佳人作为赠礼呈上。
在场的不少女子见状,纷纷主动上前,想要将自己献给江暮云。
这类闹剧接二连三地发生。
当然,
场中有很多人已经看不过眼。
一位脾气火爆的汉子猛地抽出背后大刀,一刀将桌子劈成两半。
他高声喝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到底是来听书的,还是来看你们耍把戏的?”
“要送什么东西,不能等江先生说完书再送吗?”
“说得好像江先生多稀罕你们的东西似的。”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嚷嚷着
要和这位暴躁汉子比试比试。
终于,
守护在江暮云身边的一众高手看不下去了,纷纷出面维持秩序。
“不是来听书的,全都给我出去!”
一股雄浑内力冲天而起,
直接将好几个人震飞出去。
这下,
再没人敢出声了。
不过,
也没有人受伤。
看着安静下来的酒楼,
江暮云喝完茶,抬手向下轻轻一压,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对江暮云依然十分敬重,
他一开口,便无人再敢造次。
江暮云清了清嗓子,
回想了一下一个月前说书的内容,
这才开口:
“上回我们说到,雷无桀与萧瑟,以及他的大师兄唐莲,三人在街头相遇。”
“原本萧瑟以为,雷无桀要问他大师兄唐莲的,是关于那位绿衣女子的事。”
“却不料,他问起了另外两位江湖前辈的往事。”
说到这里,
江暮云一拍醒木,众人顿时聚精会神。
其实不用他拍,
这些人早已沉浸在他的故事之中。
毕竟有系统自带的“身临其境”
这一神通,
江暮云便顺着之前的剧情继续往下讲:
“雷无桀向唐莲问道:‘我想知道,我师父李寒衣和雷轰师父,还有青城山的道剑仙,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唐莲听了,回道:‘原来是为了这事。
那我们找个地方,边喝酒边说吧。
’”
“说完,雷无桀和萧瑟便随他一同往雪月城走去。”
唐莲说道:“那件事情过后,赵玉真便真的守在那棵桃树底下,等了整整三个月,只等到冬天过去、春天来临。
山桃花开了,不用离火阵心决,也能很快吃上又大又甜的桃子。”
话音落下时,众人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坐在开满桃花的树下,目光中带着期待,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幽怨。
望着满树桃花,他并不显得欢喜。
这是江暮云讲述时,自然而然让听客们想象到的画面。
大家的想象都相似。
这样,江暮云也能顺畅地往下讲。
江暮云继续说着:“唐莲向萧瑟与雷无桀继续讲述李寒衣与赵玉真的往事……赵玉真心想,那个说好三个月后再来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一瞬间,大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名绿袍少年坐在院内,低垂着头,满脸失落的模样。
一丝委屈与失落,轻轻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有人不禁为赵玉真感到心疼。
“难道李寒衣真的骗了道剑仙赵玉真不成?”
“明明说好三个月,却不见人影!”
“我也觉得赵玉真有点可怜。”
“每天守着一个院子,多无趣啊,换我早受不了了。”
“之前听江先生说,李寒衣与赵玉真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我想后面应该还有转折吧,大家先别急着下结论。”
有人这样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接着,他们继续听江暮云讲述。
“赵玉真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等不到人,虽然仍坐在院子里,却愁闷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