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还站在原地。他的手已经放下，掌心的裂痕消失，但神识没有收回。光碑静静立着，能量波动平稳，可他左眼突然一跳。
震动来了。
不是地面摇晃那种震动，是空间本身的颤动。世界树根部传来一阵阵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撞击屏障。守夜的人群还没散，几个年轻人正拿着工具测量纪念馆的地基，他们站不稳，有人扶住光碑边缘。
楚玄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道青色光纹从指尖射出，顺着地脉向下延伸。他没说话，神识已经冲破十二层空间屏障，直抵地底最深的节点。
三百二十七个点位正在激活。
每一个都是深渊传送门的坐标。它们不在同一个维度，有些甚至嵌套在时间缝隙里。这些门的结构和之前不同，不再是单向通道，而是像锚点一样扎进现实世界的底层规则中。
楚玄的瞳孔变了。左眼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那是时空之瞳在解析频率。他看到了那些门背后的影子——成片的骨龙群、流动的黑雾、还有无数旋转的紫色漩涡。那是深渊先遣使的眼睛。
就在这一刻，声音响了。
不是从耳朵传来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所有参与过试炼的人都听到了。那声音低沉，带着层层回响，像从极远的地方压过来。
“这次……我们要连根拔起……”
白麓猛地跪下，双手抱头。他的白发被能量激荡得竖起，红瞳剧烈收缩。薇拉在北极圈内同步感应到这股冲击，她刚升起的极光护盾瞬间崩解。韩战正在集结小队，他立刻命令所有人趴下，封闭识海。
基地警报响起。医疗组冲进临时病房，发现几名重伤未愈的试炼者呼吸紊乱，心跳加速。有个人嘴里开始重复一个音节：“嘶——咔——嘶——咔——”像是某种编码。
楚玄左手一握，掌心凝聚出一团青绿色光晕。他向前推出，光晕扩散成环形波纹，覆盖整个区域。这是世界树的生命涟漪，能净化法则污染。人群中躁动渐渐平息，那些重复音节的人闭上了嘴。
他同时向全球发送加密指令。只有试炼者能接收到。内容只有一句：进入冥想态，封闭识海，等待下一步命令。
天空中的金色护罩还在运转，但卦象轮转的速度变快了。林晚晴团队的数据终端发出警报，显示信仰洪流出现微小断层。她立刻调取监控画面，看到西南阵眼的能量读数异常波动。
楚玄没看数据。他知道问题在哪。
他腾空而起，身形化作一道青光，直冲世界树顶端。树冠在他脚下展开，五千花苞悬浮在枝头，每一朵都开始发光。
然后，它们同时开了。
花瓣一层层展开，露出内部旋转的微型宇宙。星轨、星云、黑洞、星河……每一个花苞里都有一个独立演化的世界。但这不是普通的演化景象。那些星轨的走向，和深渊传送门的拓扑模型完全一致。
科研人员在远处观测站失声叫了出来。有人喊：“这不可能！”有人直接切断了画面连接。他们怕这是世界树被渗透的证据。
楚玄飞近第一朵花苞。他的神识扫过内部宇宙，确认法则运行正常。他又扫第二朵、第三朵……一直到第五千朵。全部受三千世界规则支配，没有外部意志入侵痕迹。
这不是污染。
这是进化。
世界树成长到了临界点。花苞成熟，即将孕育果实。而深渊感应到了这个信号。它们知道，一旦果实诞生，现实世界的规则将被彻底改写。所以它们提前发动总攻，目标明确——摧毁世界树本源，打断文明跃迁。
楚玄停在树冠最高处。他双目映照万千星轨，左手开始凝聚符文。一道道法则刻痕在他掌心生成，排列成阵列。他右手则引导信仰洪流，将其压缩成一股高密度能量流，注入世界树主干。
树体回应了他的动作。根系深入地幔的部分开始共鸣，能量湖翻涌起来。湖面倒影不再是深渊标记，而是变成了五千个微型宇宙的投影。
韩战那边传来回应。苍龙小队十二人已全部归位，其他试炼者也陆续进入避难所。血玫瑰在纽约重启防线，陈振国带领天机阁启动备用能源系统。所有人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楚玄没有下令进攻。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深渊传送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对方还在试探。刚才那一声低语，是宣战，也是侦察。
他必须等。
等最后一个传送门定位完成，才能反向追踪其源头。等所有试炼者稳定识海，才能组织反击。等世界树吸收足够的信仰之力，才能支撑下一阶段的防御体系。
风从高空吹过。世界树的叶子发出轻微的响动。五千花苞仍在旋转，微型宇宙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地。人们抬头看着，不再只是缅怀，而是警觉。
有个孩子问母亲：“天上那些是什么？”
母亲说：“那是我们的未来。”
楚玄听见了这句话。他没回头，只是把左手的符文按进了树皮。一道裂痕出现，符文渗入其中，与根系相连。
他的右手指尖微微抽动了一下。
地面某处，一块碎石轻轻弹起，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