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对来自“铁蹄蛮牛”的粗短弯角,从材料架上取下,林浩看着眼前这具已经面目全非的“作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操作台上,这头原本以速度见长的疾风狼尸傀(兵级上位),此刻形态怪异得足以让任何生物学家瞠目结舌。
它的尾椎骨末端,嫁接了一条来自“岩背毒蝎”的、覆盖着灰褐色甲壳的狰狞蝎尾,尾钩幽光闪烁。
林浩用精神力操控它走了几步,动作明显笨拙了许多,协调性很差,“速度优势没了,平衡也有问题。加一对牛角,对狼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好搭配。
四肢……再加一对?怕是走两步就要自己绊倒自己。”
他挥挥手,将这具“四不像”收回空间。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嫁接实验,消耗了大量储备的凶兽材料,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数据,但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距离他理想中那种“完美优化”或“颠覆性创造”还有距离。
“尸傀……尸傀……”林浩踱步思索,目光无意间扫过实验台上残留的、上一次嫁接熊蛇时留下的些许鳞片碎屑。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熊蛇尸傀那略显呆板的蛇头。
“意识……或者说,驱动复杂肢体行动的本能‘程序’……”他喃喃自语,“岩铠巨熊本身没有蛇的攻击本能,嫁接过去的蛇躯,残留的本能信号太弱,或者与熊的魂火频道不匹配,无法被有效激活……”
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面简陋的、用光滑金属板充当的“黑板”,上面记录着一些嫁接实验的关键数据和猜想。他的手指划过一行字:“载体意识强度可能影响嫁接肢体的功能完整性。”
一个想法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脑中漾开涟漪。
“尸傀被唤醒后,便拥有了基于魂火的、受我绝对控制的‘意识’或‘行动逻辑’。那么……如果嫁接的对象,本身就是一具已经被唤醒、拥有独立魂火的尸傀呢?”
他猛地转身,眼中精光闪烁。
“我之前剥离嫁接的,都是死去的凶兽材料,是‘死物’。但如果我把一具尸傀的某部分,嫁接到另一具活尸傀身上呢?被移植的部分,是否能够保留其原有尸傀魂火中蕴含的部分‘行动模式’?哪怕只是很基础的部分?”
这个想法大胆而疯狂,完全违背常理。但末世的能力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
“试试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对于疯狂的想法更是如此。
他没有选择珍贵的改造体或王者级尸傀,而是再次召唤出两头被改造过疾风狼。一只是“受体”,一只是“供体”。
他先让“受体”狼安静待命。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供体”狼身上。目标明确——头颅。
“剥离……尸傀的头部。”这个念头让林浩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但他的手却很稳。精神力锁定“供体”狼的脖颈连接处,【肢体嫁接·剥离】发动,但这一次,剥离的对象是一具正在活动的尸傀!
过程比剥离死物材料要艰难得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切断物理连接的同时,还需要小心翼翼地处理那部分即将离体的头颅与供体身体之间、通过魂火维系的微妙联系。不能让其彻底断联导致魂火熄灭,又要完成切割。
仿佛进行一场最精密的神经外科手术。林浩额头青筋微凸,精神力高度集中。
终于,在一种轻微的、如同琴弦崩断的感知中,“供体”狼的头颅被完整地“取”了下来。
诡异的是,那头颅脱离了身体,双眼中的幽蓝色魂火却并未立刻熄灭,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仿佛进入了某种待机状态。
而无头的狼身则僵立原地,已经彻底“死亡”,因为其核心魂火一块被取走了。
林浩不敢耽搁,立刻操控着这颗尚且“活着”的狼首,将其移动到“受体”狼的肩颈侧面。
他没有选择替换原有的头,而是选定了紧挨着原有头颅根部的位置,进行“添加”!
“嫁接!这一次,不仅是血肉骨骼,还有魂火的连接!”
天赋再次发动,苍白的肉须涌现。
这一次的融合过程,显得尤为不同。
林浩能通过红雾视界清晰地“看到”,代表受体狼魂火的灰黑色能量流,与从供体狼首中引导出的、微弱但独立的另一小股魂火能量流,开始尝试接触、缠绕。
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激烈排斥。或许因为两者同源(都是林浩唤醒的疾风狼尸傀),或许因为【肢体嫁接】天赋在起作用。
两股魂火能量如同溪流交汇,并未融合成一团,而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并联”状态。
受体狼的主体魂火依旧占据主导,但供体狼首的残存魂火,似乎成为了一个附属的、半独立的“节点”,接收着来自主体魂火的指令,却又保留着某些最基础的、属于“狼首”的反馈模式(比如转动、撕咬的肌肉记忆)。
嫁接点的血肉骨骼融合迅速完成。但真正让林浩屏住呼吸的,是魂火连接的稳定。
几分钟后,肉须缩回。
一具前所未有的尸傀,出现在实验室昏暗的光线下。
它大体保持着疾风狼的修长躯体和四肢,但在其右侧肩颈之上,除了原本那颗目光锐利、魂火稳定的头颅外,赫然多出了另一颗狼首!这颗新增加的头颅,眼中魂火波动不如主体头颅强烈,但确确实实地燃烧着!更引人注目的是,嫁接时林浩特意保留的、原本长在供体狼头顶的一小截角(来自之前的嫁接实验残留),此刻就像一枚古怪的骨刺,矗立在这第二颗狼首的额顶。而它的尾巴,依旧是那条狰狞的蝎尾。
双头狼尸傀!左边的头是原装,右边的头是嫁接,头顶还带角,身后拖着蝎尾!
林浩心念微动,尝试下达指令:“走动。”
双头狼尸傀的四条腿协调迈出,步伐稳健,并未出现预想中的平衡失调。两颗头颅随着步伐自然晃动,视线似乎都能独立观察不同的方向!
“左头,低吼。右头,张嘴。”林浩分开指令。
左边的原装头颅立刻从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呜咽。右边的嫁接头颅则顺从地张开了嘴,露出森白的利齿,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能声带系统未完全接驳好),但动作流畅自然!
“攻击前方目标!”林浩指向不远处一个测试用的木桩。
双头狼尸傀猛地加速扑出!左边的原装头颅率先撕咬向木桩,而右边的嫁接头颅几乎同时做出了侧翼撕咬的动作,两颗头颅的攻击竟形成了一种简单的配合!虽然嫁接头颅的撕咬力度和精准度似乎稍弱,但它确确实实是在“主动”攻击,而非被动摆动!。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林浩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不仅是一具外形猎奇的双头狼,更重要的是,它验证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猜想:
将被唤醒的尸傀部件(拥有残存魂火节点)嫁接到另一具尸傀上,可以保留其部分基础的意识或行动模式,使之成为具备半自主反应能力的“附加器官”!
这意味着,像熊蛇尸傀那样嫁接死物肢体缺乏独立意识的问题,或许有了解决方向——如果先将被嫁接的蛇躯单独唤醒成尸傀,再进行嫁接,结果可能完全不同!
“意识嫁接……这才是【肢体嫁接】与【亡者躯壳】结合后,真正可怕的地方!”林浩看着眼前这头仰起两颗头颅,仿佛在无声咆哮的双头蝎尾狼,心潮澎湃。
“岩铠巨熊……或许可以回炉重造一下。”
新的世界,仿佛在他眼前打开了一扇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大门。实验室里,双头狼幽蓝的魂火静静燃烧,映照着林浩陷入深思、却光芒熠熠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