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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终于彻底歇了。但洛阳城上空弥漫的湿冷与阴霾,却比连绵的雨水更加沉重,丝丝缕缕,浸透宫墙,渗入骨髓。

鹤鸣殿那日之后,郑太后“凤体违和”,再未公开露面。

太医署每日例行的请脉记录,总是“肝郁气滞,心血耗损,宜静养”,御药房送去的汤药,据说也总被原封不动地端出。

鹤鸣殿成了一座更加孤寂、也更令人不安的孤岛,宫人们经过时,都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仿佛里面蛰伏着一头随时会暴起噬人的凶兽。

然而,表面的死寂之下,暗流汹涌的速度,却骤然加快,带着一种不惜一切、玉石俱焚的疯狂。

“雅茗轩”事件后的第七日深夜,洛阳西郊,一座早已废弃、据说闹鬼的前朝勋贵别业,地窖深处。

唯一的入口被从内部牢牢堵死,只有墙壁高处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月光。

地窖内没有点火,只有几双在黑暗中闪烁着不同光芒的眼睛。

李慕云依旧穿着那身青灰宦官服,背对通风口投下的那束微光,面容完全隐在黑暗里,只有那平静到近乎诡异的声音,在地窖中清晰地响起:

“太后急令,计划提前。三日之后,便是最后之期。”

他对面,影影绰绰站着六七个人。

最前面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寻常的葛布短褐,但站姿带着明显的行伍痕迹,腰杆挺直,正是被李慕云早年重金收买、安插在左骁卫中、因贪渎和不满新政被压制、如今只挂了个闲职的郎将,胡彪。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斜划到嘴角,此刻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凶悍。

“李先生,不是说好了下月初,等那批从陇右弄来的‘好东西’到了再动手吗?”

胡彪的声音粗嘎,带着一丝不满和不易察觉的紧张,“而且,不是说制造意外,落水、惊马什么的吗?怎么突然提前,还要动硬家伙?”

“情势有变。”李慕云的声音毫无波澜,“武媚娘的反击比预想更快,更狠。祥瑞已成笑柄,太后在朝中、宫中,皆已陷入被动。再拖下去,我们的人会被一个个拔掉,连动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顿了顿,黑暗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至于意外……你以为,对付李贞那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落水、惊马,能有几分把握?

不过徒然打草惊蛇罢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一击,必要致命!”

“可……”胡彪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李慕云打断他,语气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李贞不日将出城,巡视新近完工的伊、洛水交汇处‘镇河堰’工程。

这是他定下的规矩,重大工程,必亲临验看。此乃天赐良机,亦是唯一之机。错过此次,再想寻他离开洛阳、离开重重护卫的机会,难如登天。”

他向前一步,微光终于勾勒出他清癯而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目光如冰锥,刺向胡彪:“胡将军,你当年在陇右倒卖军马、克扣军饷的把柄,还在我手里。

你弟弟胡勇,上个月在‘千金坊’又欠下了一万七千贯的赌债,债主是太原王氏的人,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事成之后,不光旧债一笔勾销,太后许诺你的营州都督之位,还有这箱东西。”

他脚尖点了点地上一口不起眼的木箱,“便是你的。事若不成,或是你敢有异心……你,和你胡家满门,包括你那个嗜赌如命的弟弟,会是什么下场,想必不用我多说。”

胡彪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脸上刀疤扭曲,最终,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哑声道:“末将……明白!一切听从李先生安排!”

“很好。”李慕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胡彪身后那几条沉默的身影。那是胡彪利用旧部关系,从边军逃卒中、江湖黑道上重金网罗来的亡命之徒,个个手上都有人命,眼神麻木中透着狼一样的凶光。

“路线,已经摸清。”李慕云从怀中取出一卷粗糙的麻布,就地铺开,上面用炭条简略勾画着洛阳城西到伊洛交汇处的地形。

“李贞出行,按亲王规制,必有卤簿仪仗,前导后拥,走的是官道。但此人用兵,常出奇制胜,不循常理。为防万一,我们在两处设伏。”

他指尖点在一处:“此处,官道‘回雁坡’。坡陡林密,一侧临崖,是设伏的绝佳地点。李贞车驾行经此地,速度必缓。此处,由胡将军带领五人,埋伏于坡上林中。

携军用强弩四具,伏击车驾。记住,目标只有一个——那辆四驾亲王车!不管里面是谁,弩箭尽发,务求将车射成刺猬!”

“那李贞要是不在车里呢?”一个脸上带着毒蝎刺青的汉子闷声问。

“问得好。”李慕云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所以,还有第二处伏击。”他的手指移到另一条更细、蜿蜒于丘陵间的小路,“此路名为‘樵夫径’,是条近道,但狭窄难行,平日只有樵夫、农户行走。

李贞若谨慎,或为查看工程前期实情,有可能轻车简从,甚至伪装先行。此处,由‘蝎子’你,带领其余三人,提前扮作樵夫、农户,埋伏于道旁沟壑、树林。

一旦发现可疑人马,尤其是有精悍护卫者,不管是不是李贞,立即动手!用刀,用短弩,用毒镖,不惜代价,格杀勿论!”

那个被叫做“蝎子”的刺青汉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明白。”

“记住,”李慕云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李贞身边,必有高手护卫。动起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退路。

事成之后,按约定地点分散撤离,自有船只接应你们南下,远走高飞,富贵终身。事若败露……”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森寒的决绝,“你们该知道如何做。你们的家人,太后会妥善安置。”

地窖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不一的呼吸声。那箱李慕云带来的、装着金锭和珠宝的箱子,在微光下反射着冰冷诱人的光泽,与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都清楚了?”李慕云问。

“清楚了!”众人低吼。

“好。各自准备。胡将军,你负责将强弩、箭矢秘密运至‘回雁坡’藏好。‘蝎子’,你的人,明日晚间,分批扮作流民、货郎,潜入‘樵夫径’附近,不得引起任何怀疑。

三日后的辰时,无论李贞走哪条路,都必须让他——有来无回!”

众人领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依次离开地窖,融入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最后只剩下李慕云一人。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独自站在地窖中央,仰头望着那束微弱的月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仿佛两口吞噬一切光亮的深潭。

“李贞……武媚娘……”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地窖中幽幽回荡,“天意?人心?呵……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这盘棋,该收盘了。”

他转身,从另一侧的墙壁上,看似随意地摸索了几下,一块石板悄然滑开,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这是狡兔三窟,他为自己预留的,不止一条退路。

几乎在李慕云于废弃别业策划刺杀的同时,晋王府内的气氛,也绷紧到了极致。

立政殿书房,灯火长明。武媚娘面前摊开着最新的察事厅密报,慕容婉肃立一旁,烛火将她清冷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鹤鸣殿昨日‘请’了三次太医,汤药依旧未动。郑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春兰,傍晚时分曾试图以‘为太后去大庄严寺祈福’为由出宫,被宫门守卫以‘无太后手令或皇后、王妃懿旨’为由拦回。

郑福今日未曾露面,据小太监说,是在佛堂伺候太后诵经,但佛堂内并无持续诵经声。”

慕容婉的声音平稳,但语速比平日略快,“西市‘千金坊’的暗桩来报,三日前,有个叫胡勇的泼皮,在里面欠下了巨额赌债,债主是太原王氏一个偏房子弟。

这个胡勇,有个兄长,名叫胡彪,曾在左骁卫任郎将,因贪渎被贬闲职。胡彪脸上有刀疤,特征明显。我们的人今日曾在南市附近见过疑似其身影,但未能跟上。”

“胡彪……胡勇……”武媚娘指尖在“胡勇”和“太原王氏”两个词上点了点,又移到“郑福未露面”、“春兰试图出宫”的记录上,眉头微蹙。

这些信息,单个看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串联起来,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不祥气息。

“李慕云那边呢?”她问。

“失去了踪迹。”慕容婉语气沉凝,“‘雅茗轩’之后,他便如同蒸发。我们监控了所有已知的、可能与郑太后或李慕云有关的据点、人员,包括上清观,皆无发现。

此人反追踪能力极强,且似乎……拥有我们尚未掌握的隐秘渠道和身份。”

武媚娘沉默片刻。窗外夜风呼啸,摇动着殿宇檐角的风铃,发出零丁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扰人心神。

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极危险的东西,正隐藏在浓重的黑暗里,遥遥对准了这个方向,对准了……她最在意的人。

“王爷明日,是要出城巡视‘镇河堰’吧?”她忽然问道。

“是。行程已定,仪仗卤簿皆已安排妥当。王爷的意思是,趁水退后,亲自去查看新堰体是否稳固,以及周边被冲毁的堤防修复情况。”慕容婉答道。

武媚娘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那阵心悸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出城”、“巡视”这几个字眼,变得更加清晰、强烈。

李贞出行,虽是惯例,但在这个郑太后一方明显狗急跳墙、李慕云又神秘消失的时刻……

“告诉程务挺将军,王爷明日出行,明面上的护卫按制翻倍。暗地里,从玄甲军调一队最精锐的,换上常服,远远跟着,听王爷号令行事。”

她转过身,语气斩钉截铁,“另外,以我的名义,传令沿途州县,加强巡防,尤其是……人烟相对稀少、地形复杂的路段,加派兵丁哨卡,仔细盘查可疑人等。”

“是。”慕容婉应下,又迟疑道,“王妃是担心……”

“我不知道。”武媚娘缓缓摇头,目光投向李贞寝殿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与忧色,“但我心里……很不安。郑氏和李慕云,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若行险,最可能的目标,便是王爷。明日之行,务必万无一失。”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晋王府前庭,亲王出巡的卤簿仪仗已然齐备。旌旗招展,甲士林立,金根车驾熠熠生辉,一切井然有序,威严肃穆。

寝殿内,李贞已穿戴整齐,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箭袖常服,外罩墨色绣金蟠螭纹的披风。武媚娘正为他系着披风的带子,动作轻柔,却异常缓慢。

她低着头,长睫微垂,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出一丝不平静。

“不过是去城外看看水堰,媚娘何必如此忧心?”李贞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温声道。

武媚娘抬起眼,看向他。晨光中,他面容英挺,目光沉静,带着惯有的从容与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从旁边宫女捧着的托盘里,取过一件看似寻常、入手却极沉、泛着乌沉沉光泽的软甲。

“近日天象虽晴,然地气未稳,王爷又是在水边巡视。”

她一边说,一边不容分说地将那件乌金软甲套在他常服之内,动作仔细地调整着束带,“这件软甲,是去岁辽东进上的寒铁所制,轻便坚韧,等闲刀箭难伤。王爷……务必穿着。”

李贞没有拒绝,任由她摆布,只是看着她为自己整理衣襟时,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眼底深处难以完全掩去的忧惧。

他心中微软,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好,我穿着。放心吧,光天化日,又是京畿重地,能有什么事?我去去就回,晚间回来,陪你用膳。”

武媚娘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却在他转身欲走时,又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衣袖。

李贞回头看她。

“……王爷,”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若觉路途有异,或心神不宁,不必拘泥行程,立刻折返。或者……改走他路。可好?”

李贞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在掌心,用力握了握,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你自己在府中,也要小心。慕容婉会加派人手护卫。”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寝殿。武媚娘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的晨光里,那阵心悸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他的离去,骤然加剧,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慕容婉。”她唤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奴婢在。”

“加派人手,监控所有我们已知的郑党相关地点,尤其是西市、南市、各城门要道。另外……让我们在‘镇河堰’附近的人,提高警惕,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

辰时初,晋王仪仗浩浩荡荡出了春明门,沿着官道,向西而去。旌旗蔽日,甲胄鲜明,金根车在侍卫的簇拥下,稳稳前行。沿途百姓围观,议论纷纷,皆言摄政王勤政。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仪仗出城前约半个时辰,一队约十余骑,皆作寻常富商护卫打扮,从晋王府另一处侧门悄然而出,沿着一条偏僻小巷,拐上了另一条通往城西、更为崎岖难行的“樵夫径”。

为首一人,披着深灰色斗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沉静锐利的眼睛,正是李贞。

几乎与此同时,“回雁坡”上方的密林中,胡彪带着四名手下,屏息凝神,强弩的机括已经拉开,淬毒的箭镞在枝叶缝隙透下的微光中,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死死锁定着下方蜿蜒官道的拐角处。

远处,隐约已能听到仪仗开道的鼓乐声。

而在“樵夫径”中段,一处两侧山坡陡峭、杂木丛生的险要之地,“蝎子”和三名同伙,伪装成歇脚的樵夫和寻牛的农户,散坐在道旁石头上,或倚树假寐。

他们的柴捆里、背篓下,藏着淬毒的短弩、锋利的匕首,目光看似涣散,实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扫视着道路的来向。清晨的山间,雾气未散,鸟鸣啁啾,一切看似平静。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官道上的鼓乐声、马蹄声越来越近,胡彪的手心沁出了汗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弩箭稳稳地对准了下方的路面。来了!

率先转过山坳的,是开道的骑兵,接着是旌旗仪仗,然后……是那辆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的四驾亲王金根车!车厢垂着厚厚的帷幔,看不清内里。

胡彪眼中凶光爆射,几乎要吼出“放”字!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金根车御者的位置,坐着的并非平日那位熟悉的老车夫,而是一个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陌生汉子!

那汉子似乎不经意地,抬头朝坡上密林的方向,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胡彪心头猛地一凛!那不是普通车夫的眼神!那是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悍卒才有的眼神!

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胡彪一咬牙,低吼:“放!”

“嘣!嘣!嘣!嘣!”

四声机括脆响几乎同时响起!四支足以洞穿铁甲的弩箭,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作四道夺命的黑线,从不同角度,瞬间射向那辆金根车!

“咄!咄!咄!咔嚓!”

三支弩箭狠狠钉入车厢厚重的木板,深入数寸,箭尾剧颤!最后一支,更是直接射穿了车窗位置,没入车内!

然而,预料中的惨叫声、混乱声并未响起。那辆被射中的金根车,只是猛地一顿,拉车的骏马受惊嘶鸣,却被御者死死控住。车厢内,死一般寂静。

胡彪心头猛地一沉,不对!

几乎是弩箭射中车驾的同时,官道两侧看似寻常的丘陵、树林中,骤然响起急促的竹哨声!

数十名原本伪装成民夫、行商的金吾卫精锐,猛地掀开伪装,刀出鞘,弩上弦,如同猎豹般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回雁坡密林,猛扑过去!

更有数骑从仪仗队中分出,沿着山坡,包抄后路!

“中计了!撤!”胡彪魂飞魄散,嘶声大吼,顾不得查看战果,转身就往密林深处钻去。他手下那四名亡命徒,也慌忙丢弃强弩,四散逃窜。

但,已经晚了。金吾卫显然早有准备,包围圈瞬间合拢,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就在回雁坡伏击发动、并瞬间演变成一场围剿的同时,数十里外的“樵夫径”。

李贞一行十余骑,正不疾不徐地行进在山道之上。山径狭窄,仅容两马并行,两侧是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灌木。清晨的雾气在山林间缓缓流动,能见度不算太好。

亲卫队长,一个名叫雷虎的玄甲军校尉,鹰隼般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手掌始终按在刀柄上。

李贞策马走在队伍中间,神色平静,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同样没有放过任何一丝异常。太安静了。清晨的山林,不该只有这么点鸟鸣。而且,前方道旁那几处看似自然的灌木丛,其倒伏的方向,似乎有些……刻意。

他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雷虎微微颔首,示意队伍稍稍放缓速度,警惕提到最高。

就在队伍行至一处弯道,最前面两骑刚刚转过山壁时——

“咻!咻!咻!”

数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骤然从左侧山坡的灌木丛中暴起!不是箭矢,而是喂了毒的钢镖!直取队伍前列和中间的李贞!

“有埋伏!护驾!”雷虎厉声怒吼,早已出鞘的横刀化作一片雪亮刀光,叮叮当当地将射向李贞的几枚毒镖磕飞!

几乎在毒镖射出的同时,右侧山坡上伪装成碎石堆的“石块”猛然掀开,两名手持劲弩的刺客露出身形,淬毒的弩箭已然上弦,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对准了李贞!

而前方弯道处,那两名“歇脚”的樵夫和“寻牛”的农户,也猛地掀开伪装,抽出藏在柴捆里的短刀和匕首,面目狰狞地扑杀过来!为首的,正是脸上带着毒蝎刺青的“蝎子”!

前后左右,杀机骤现!狭窄的山道上,瞬间成了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