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在白云宗的地位日渐稳固,她的炼丹天赋和正直品性赢得了宗门上下一致的赞誉。
在决定将自身最重要的秘密空间托付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憨厚忠诚的弟子沈青山。
这个决定,彻底点燃了另一个弟子——秦昊心中早已扭曲的嫉妒之火。
那个眼神阴郁、心思深沉的少年,表面恭顺,内心却早已被不甘和怨恨吞噬。
他无法接受师父的“偏心”,更无法容忍沈青山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凭什么是他?!我哪里不如那个蠢货!” 暗无天日的密室里,秦昊面目狰狞,对着手中一卷散发不祥黑气的古老皮卷嘶吼。
那是他暗中寻觅的禁忌邪功残卷,记载着一种歹毒无比的夺舍与毁灭秘法。
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同样对季风兄弟恨之入骨的帮手。
他想到了被废掉修为、如同毒蛇般蛰伏的卫齐。
卫家,同样对季家充满怨恨。两个被嫉妒和仇恨吞噬的灵魂一拍即合。
一场针对阿楚、针对季风兄弟,更针对整个白云宗平静的阴谋,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时机选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
卫齐不知用什么方法,制造了一起足以惊动整个宗门的“外敌入侵”假象,将正在闭关的季风、季云兄弟成功引开。
而秦昊,则利用阿楚对他的信任,将她骗至一处早已布下邪阵的隐秘山谷。
“师父,”秦昊看着被困在阵中的阿楚,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快意!
“您把空间传承给我,把您所有的修为都给我!我就放过沈青山,放过您!否则……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阿楚又惊又怒,试图破阵,但那邪阵歹毒无比,专门克制她的功法,更不断侵蚀她的灵力与神魂。
她厉声呵斥,试图唤醒秦昊最后的良知,但回应她的只有秦昊疯狂的大笑和越来越强的阵法压迫。
就在阿楚苦苦支撑、渐感不支之时,得到消息的沈青山和阿荷,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秦昊!你这个畜生!放开师父!”沈青山目眦欲裂,不顾自身修为低微,疯了一般冲向阵眼处的秦昊,想要打断施法。
“阿楚!坚持住!”阿荷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惶,她挥剑斩向邪阵光幕,却发现自己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
“找死!”秦昊狞笑,邪阵光芒大盛,一道漆黑如墨的邪力如同毒蛇般窜出,直扑沈青山!
沈青山为救师父,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阿楚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这致命一击!
“噗——!”鲜血狂喷!沈青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上,丹田破碎,经脉寸断,一身修为瞬间化为乌有,昏死过去。
“青山——!”阿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心神大乱,邪阵瞬间趁虚而入,疯狂侵蚀她的神魂!
“阿楚——!”阿荷看到妹妹惨状,看到沈青山生死不知,理智瞬间崩断!
她清冷的眸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与决绝!不再试图破阵,而是将全身精血与修为凝聚于剑尖,化作一道燃烧生命的璀璨剑光,人剑合一,以同归于尽的决绝姿态,直刺阵眼核心的秦昊!
“不——!”秦昊没想到平日清冷少言的阿荷竟如此刚烈决绝,仓促间想要抵挡,但阿荷这燃烧生命的一剑,快如惊雷,狠如毒龙!
“嗤——!”
剑光穿透了秦昊的胸膛,也搅碎了邪阵的核心阵眼!
秦昊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黯淡。
邪阵轰然破碎,反噬之力将他尚未完全消散的魂魄也彻底搅碎!
但阿荷,也耗尽了所有生机。她最后看了一眼阵中摇摇欲坠的妹妹阿楚,嘴角溢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如同折翼的蝴蝶,翩然坠落,气息全无。
“姐——!!!”阿楚发出绝望至极的哀嚎,眼睁睁看着姐姐为自己而死,神魂遭受重创,加上邪阵侵蚀,她的身体开始寸寸崩解,魂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即将彻底消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隐匿在暗处的玄玉真人终于现身!
他叹息一声,袖袍一挥,浩瀚的力量笼罩住阿楚和阿荷即将彻底消散的残魂,强行稳住了最后一点灵光不灭,但两人肉身已毁,魂魄残破,已是回天乏术。
玄玉只能以无上法力,将这两缕残魂小心收起,送入养魂灯中温养,期待渺茫的复苏之机。
而另一边,被引开的季风季云兄弟,在察觉到不对拼死赶回时,只看到满目疮痍的山谷,沈青山的“尸体”,秦昊的残躯,以及……阿荷冰冷的身体,和原地即将彻底消散的阿楚虚影。
“阿楚——!阿荷——!”季风肝胆俱裂,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冲过去,想要抓住那缕即将散去的魂光,却只能徒劳地穿过一片虚无。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季云凄厉的怒吼!是卫齐!
他见阴谋败露,自知必死,竟引爆了早已准备好的阴毒法器,想要拉所有人陪葬!
季云为护住重伤的弟弟,强行挡下了大部分爆炸威力,当场魂飞魄散!
“哥哥——!!!”季风眼睁睁看着哥哥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又看到爱人和姐姐惨死,徒弟废掉,一切都在瞬间崩塌!
极致的悲愤、痛苦、绝望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仰天长啸,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灵气狂暴四溢,几乎要走火入魔!
玄玉真人及时出现,一掌按在季风后心,以无上法力强行压制住他暴走的灵力!
他沉痛道:“季风!冷静!阿楚和阿荷尚有一缕残魂未灭,我已收起温养!你若此时入魔,就真的再无相见之日了!”
“残魂……未灭?”季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抓住玄玉的衣袖,声音嘶哑破碎,“她们……还能活?”
玄玉真人看着眼前形如疯魔的青年,长叹一声:“魂魄残破,温养不易,或许千年,或许万年,方有一线生机重入轮回。”
“你若想再见到她们,就需好好活着,努力修炼,提升境界,方有希望寻到她们转世之身,或以大法力助其重聚魂魄!”
这句话,成了支撑季风没有当场崩溃的唯一信念。
阿楚死了,阿荷死了,季云死了,沈青山废了,秦昊魂飞魄散,卫齐自爆而亡……一场阴谋,几乎毁掉了所有他在乎的人。
从那天起,那个阳光开朗、偶尔有些别扭却深情的季风,也跟着死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被无尽悔恨、痛苦吞噬的怪物。
他疯狂地修炼,不眠不休,靠着对复仇的渴望和对“再见阿楚”这一丝渺茫希望的执着,硬生生扛过了心魔,修为一日千里。
他踏遍了山川湖海,寻遍了古籍秘典,只为了找到温养残魂、寻觅转世之法。
第一世,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感应到了属于阿楚转世之魂的波动。
他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寻去。然而,当他找到时,那个有着阿楚眉眼的姑娘,已是他人之妇,与夫君举案齐眉,生活平静幸福。
他站在远处的屋檐上,看着那灯火温馨的窗棂,听着里面传来的笑语,心如刀绞,却不敢上前打扰。
他怕自己的出现会毁了她这一世的安宁,更怕……她已不再是他的阿楚。
最终,他只能黯然离去,眼睁睁看着她在几十年后寿终正寝。
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绝望,几乎将他再次击垮。
第二世,他吸取教训,更早开始寻觅。这一次,他找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她。
他小心翼翼,不敢靠得太近,只敢在暗处守护,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依稀有着阿楚的神韵。
他以为这次终于可以等到。然而,天意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席卷了她所在的城镇,尽管他耗尽修为、寻来灵药,却依旧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他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感受着魂魄再次消散,那种无力回天的痛苦,比凌迟更甚。
两世寻觅,两世失去。每一次找到希望,又被狠狠打碎。
漫长的等待,一次次的失望,将季风心中仅存的温柔消磨殆尽,只剩下越发偏执的疯狂。他不能再承受失去了!绝对不能!
所以,当这一世,他再次感应到那魂牵梦萦的气息,找到那个叫沈听雪的女孩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牢牢锁在身边!让她眼里心里只有他!
让她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再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离开!
正常的追求?太慢了,太不确定了。他等不了,也赌不起。
于是,他动用了代价巨大的上古禁术。
分裂自己的神魂,塑造出不同的“分身”,赋予他们不同的身份、性格、经历,却共享着同一个核心的执念!
那就是得到沈听雪,守护沈听雪,让她爱上“季风”。
傅夜冥是他,李承乾是他,夙念安也是他……未来任何她接近的男人,都只能是他!
他要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各个方面渗透进她的生活,确保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确保她最终爱上的只能是“季风”!
他知道这很疯狂,知道禁术的反噬会让他痛苦不堪,甚至可能最终魂飞魄散。
但他不在乎。百年的寻找,百年的等待,百年的失去,已经将他逼到了绝路。
沈听雪,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他宁愿自己坠入无间地狱,也要牢牢抓住这束光,哪怕这光芒本身,可能会因为他偏执的紧握而熄灭。
幻境中呈现的“阿楚时代”的悲剧,才是这一切偏执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