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这边，最终竟是靠着城中百姓与守军并肩死战，硬生生将城池守了下来，算是挣得一场自我解放。
城围得解的那日，长安街巷里的欢腾几乎掀翻了天，百姓们扶老携幼走上街头，敲锣打鼓地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王红、郝昭、李石，与马超、庞德顺利会师，众人在城楼上一番商议，当即决定整军出发驰援谷雨——唯有将牛辅、徐荣这股势力彻底击溃，凉州之地才算真正平定。
可大军即将开拔，前线却传来捷报：谷雨已经大破牛辅、徐荣的西凉大军。
王红和马超两人皆是一愣。王红眼睛瞪得溜圆：“我就知道谷雨同志能打，可真没想到他能猛成这样！这才多久啊，他到底是怎么指挥的？”
马超摇了摇头：“某也不知道，大军围攻天水的时候，谷将军就派我先过来支援你们了，后续的战况，我也不清楚。”
一切得从月余前说起。
作战前夕，赵霜、刘菊、张济、张绣、潘凤、曹性、颜良、文丑以及客军马超等人，齐聚帐中议事。
谷雨战前清点兵力，他手中仅有七千精锐，外加两万赤卫队。可这两万赤卫队中，一万需交给刘菊，留守武威稳固后方，真正能随军出征的不过一万，且赤卫队仅能承担辅助之责，真正可堪硬仗的，还是那七千精锐。
反观敌方，牛辅、徐荣统辖着十六万大军，敌我兵力悬殊，近乎一比十。
潘凤眉头拧成个疙瘩，嘟囔：“好家伙，这差着快十倍的人头。俺的大刀是饥渴难耐，可瞅着这阵仗，敌人的大刀怕是馋得都快流口水了！”
谷雨却摇了摇头，指尖敲了敲舆图：“账还要细细算。这十六万里，有五万不过是乡勇，分散在金城、陇西、天水、武都、安定、北地等七郡的各县，看似处处布防，实则处处空虚。敌军真正能集中的兵力，约莫十一万。
而这十一万里，精锐仅一万，余下十万皆是强征的农夫，打打顺风仗尚可，绝无打硬仗的底气。”
潘凤闻言，脸上的愁云散了些，却仍有顾虑：“但是，还是有十一万啊。别说十一万人，就是十一万头猪，齐齐往跟前拱，也能把俺拱进沟里去！
谷雨笑着说：“实话说，有些时候人可比猪好对付多了。毕竟人有思想就有私心，心思多了就不齐心。你杀了一头猪，其他猪还会傻乎乎往前冲。但杀了一个人，其他人会逃跑，会观望，会投降。”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帐里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潘凤咧着嘴笑出两排大白牙，摸着自己的开山斧嘀咕：“照这么说，俺这刀砍人，可比砍猪省心多了！”
谷雨继续说：“这十一万大军愣是摆成一字长蛇阵，沿着安定、金城一线铺开，大营扎在中间的天水，不光兵力最厚，那一万精锐也全堆在这儿。
此阵看似击其一处，余者皆可驰援，可反过来想，也正是因为铺得太开，才会面面俱到，又面面俱失。”
潘凤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哦！俺听明白了，这蛇看着长，其实是条软脚蛇，掐住七寸就瘫了？那将军打算如何破阵？”
谷雨轻笑一声，将舆图往前一推，开始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
数日后，颜良率领三千赤卫队，打着谷雨的帅旗，直扑向长蛇阵的“蛇头”金城。
马声嘶鸣，旌旗蔽日，三千人竟硬生生造出了数万大军压境的声势。
金城守将董林登城一看，倒是不惧，但还是按约定向天水的牛辅、徐荣求援——这一切都在董军的预料之中，毕竟金城是离武威最近的要地，谷雨若出兵，必先攻此处。
天水，牛辅和徐荣商量一番后，徐荣当即点齐四万大军驰援金城，他冷笑着对左右道：“谷雨小儿，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待本将在金城斩了他，战事就结束了！”
可当徐荣带着大军气喘吁吁赶到金城时，却见颜良的部却始终避而不战。
徐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正待派人查探，牛辅的求救信便已被快马送到：“谷雨亲率数万大军围城，金城只是疑兵，赤匪主力在此。”
“原来他的目标是天水大营！”徐荣倒也没怒，当即留下一万兵马协助董林镇守金城，自己则带着主力策马回救“蛇腹”天水。
可等徐荣赶回天水，却见城下只有营寨的残垣断壁，地上散落着几面残破的军旗，谷雨的部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探马四散而出，半晌才回来禀报，说谷雨大军似是转向西南，朝着武都而去了，沿途还留下了大量行军的车辙与炊火痕迹。
徐荣与牛辅汇合后，对着舆图反复推演，越想越觉得蹊跷，最终决定合兵一处，先探明谷雨的真实踪迹，再率军追击，绝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未久，探子便带回了“确切”消息：谷雨的主力根本没去武都，武都方向不过是曹性率领的千余疑兵，其真正目标乃是长蛇阵的“蛇尾”安定，文丑作为先头部队已在安定城外集结，似要一举拿下此城。
牛辅冷笑一声，指着舆图对徐荣道：“哪有人会傻到孤军深入打武都，那不过是声东击西的伎俩，他定然是奔着安定去了！”
他当即留一万兵马守天水，与徐荣一同率领三万大军驰援安定。可抵达安定后，却只见到文丑的少量部队在城外游荡，连攻城的器械都未曾准备，哪里是什么主力。
徐荣与牛辅站在安定城下，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二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茫然又恐慌：谷雨究竟打向了何处？
这凉州大地，竟似成了他的棋局，而自己二人，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就在二人手足无措之际，一封急报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阵脚——武都已被谷雨攻破，赵霜、张济、张绣所部不仅拿下了城池，还在当地大开营门招兵买马，甚至打出了“挥师东进，直取长安，诛杀董卓”的旗号，消息传来，整个凉州都为之震动。
徐荣与牛辅顿时魂飞魄散，若真让谷雨杀向长安，董卓降罪下来，二人唯有死路一条。
二人不敢有半分耽搁，留一万兵马驻守安定，带着余下两万大军连夜赶往武都，一路上人不解甲、马不卸鞍，只盼着能在谷雨出兵前拦下他。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踩着摇摇晃晃的渡船渡过渭水，脚刚沾到南岸的土地，便见尘沙翻涌间，一支军阵如铁铸般肃立在旷野之上。
谷雨早已率部在渭水之畔以逸待劳，一万兵马列成锋矢之阵，旌旗猎猎，静候着这两万疲于奔命的西凉军，那沉寂的阵仗里，透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压迫感。
看着渭水南岸严阵以待的谷雨大军，徐荣与牛辅心头一沉，如坠冰窟，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他们从金城到天水，再到安定，一路被谷雨的疑兵耍得团团转，像提线木偶般来回奔波，此刻才真正跌进了对方布下的天罗地网。
从武威到武都，谷雨的行军路线始终是一条笔直的线，简洁又狠厉。
而徐荣与牛辅的大军，却在凉州的土地上空跑了数千里，将士们脚底板磨出了血泡，战马累得口吐白沫，早已成了强弩之末。
徐荣死死盯着对面的军阵，带着几分慎重到极致的寒意：“他竟没有趁我们半渡而击之，反倒放任我们渡河登岸……这是胜券在握，要将我等尽数围歼的打法啊！”
牛辅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心底早已怕得发颤，却硬撑着挺起胸膛，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虚浮：“怕什么！如今背水而战，正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我西凉儿郎，岂会惧他谷雨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