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柔软的墨色绸缎,轻轻覆盖了寒水寺。庭院里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纸罩,在落满黄叶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英磊在厨房忙了大半日,端出最后一碗素面时,额角还带着薄汗。“快趁热吃,”他笑着把碗递到魏无羡面前,“加了你爱吃的香菇和笋干。”
八仙桌上摆满了饭菜,素炒青菜、腌萝卜条、豆腐羹,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米饭,虽简单,却透着家的温馨。孩子们围坐在一起,筷子碰撞的声响、偶尔的笑闹声,混着窗外的虫鸣,格外动听。
魏无羡捧着碗,小口扒拉着面,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英磊哥哥,我娘亲呢?怎么没看见她?”
“若曦夫人和长泽先生去后山给忘忧大师采草药了,说是夜里用得上,”英磊道,“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脚步声,若曦提着竹篮走进来,看见满桌的孩子,眼睛一亮:“呀,都回来了!”长泽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几株新鲜的草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娘亲!”魏无羡丢下筷子就扑了过去,抱住若曦的腰。
若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从竹篮里掏出个纸包:“看,给你带的蜜饯。”
孩子们这才发现,长泽身后还跟着忘忧大师。大师手里的佛珠转得更缓了,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朱厌和离仑身上:“一路辛苦,吃过饭来禅房坐坐吧。”
饭后,孩子们或在院里追闹,或围在柳月身边听他讲掏蜂蜜的技巧,墨晓黑在一旁时不时补充两句,提醒着哪里需要注意。苏慕遮则和孟瑶、温旭讨论着沿途的见闻,时不时在纸上画几笔。
朱厌和离仑跟着忘忧大师走进禅房。禅房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着“归”字,笔力浑厚。
“黑风山一行,动静不小。”忘忧大师给两人倒了杯茶,缓缓开口。
“那群妖邪聚集,若不彻底清除,恐为祸一方。”朱厌道,“也是碰巧,正好赶上他们要攻城。”
离仑补充道:“万剑归宗虽是权宜之计,却也让各方势力察觉到了动静,怕是日后会有些麻烦。”
忘忧大师捻着佛珠,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不必忧心。孩子们经此一役,也该明白何为‘守护’,这比什么都重要。”
朱厌笑了:“您说得是。安世已能领会‘一剑开天’的意韵,阿瑶心思更细,羡羡也沉稳了些,就连薛洋,都少了些戾气。”
“成长本就如此,”忘忧大师道,“在风雨里打磨,在温情里扎根。寒水寺是他们的根,出去历练一番,再回来时,根才能扎得更深。”
禅房外,魏无羡的笑声传了进来,混着薛洋的嚷嚷和温宁的叮嘱。朱厌和离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暖意。
夜渐深,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晃悠,像一个个跳动的心脏。孩子们被各自的长辈带回房休息,魏无羡抱着他的兔子布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嘴角还挂着笑,许是梦见了蜜饯和桂花糖藕。
朱厌和离仑走在回房的路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影子。
“还是家里好。”离仑轻声道。
“嗯,”朱厌握住他的手,“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寒水寺的夜很静,只有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钟声。那些旅途上的故事,都化作了此刻的安宁,藏在每一盏灯火里,每一声呼吸里,每一个相守的身影里。
归处即心安,大抵就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