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教主的指尖还在颤抖,那根指向陈浔的手指像风中枯枝,微不可察地晃动。他喉咙里挤出半句低语,却再难成声。陈浔目光一凝,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寒光。
“他要动。”
声音极轻,却如刀锋划破死寂。话音落下的瞬间,澹台静左手缓缓离开心剑剑柄,掌心残留的余温尚未散尽。她依旧闭目,眉心微颤,神识却如蛛网般骤然收紧——四道无形丝线精准钉入血魔教主四肢气机枢纽,将其经络节点尽数锁死。那人刚欲后撤的左脚顿时僵在原地,连肌肉抽搐都被强行压制。
空气仿佛被抽空一瞬。
陈浔右足猛然踏前,地面裂纹如蛛网蔓延。情剑自下而上斜撩,银光撕裂凝滞的空间,直取咽喉。这一剑不为取命,只为逼势。几乎在同一息,澹台静右手轻推,一道温润之力自掌心涌出,似月潮推浪,无声无息灌入剑身。
刹那间,剑光暴涨。
银白匹练横贯血池上空,挟风雷之势轰然斩落。血魔教主双目暴睁,残存血核疯狂运转,硬生生将身体向侧扭转三寸。剑锋擦颈而过,带起一串血珠,在空中拉出细密红线。他踉跄后退,脖颈处留下深可见骨的创口,鲜血顺着暗红锦袍迅速洇开。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受伤。
陈浔未追击,反而收剑立身,剑尖垂地,呼吸沉稳。澹台静站在他侧后半步,双手自然下垂,神识如水波荡漾,始终笼罩战场每一寸空间。她的气息不再虚弱,反而透出一种古老而沉静的律动,仿佛天地规则在她感知中清晰可触。
血魔教主抬手抹去颈间血痕,眼神由惊转怒。他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出,在身前化作三道血影。下一瞬,三道身影同时暴起,或左或右或中,齐齐扑向二人。血雾弥漫,弯刀挥洒成网,刃光如雨,封锁所有退路。
陈浔不动。
他只是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过澹台静。她唇角轻扬,几不可察地吐出两字:“东南。”
剑起。
情剑自下翻挑,剑魄诀催至极限,剑光如龙抬头,正中小腹真身。血影崩解,真实躯体闷哼一声倒飞而出。与此同时,澹台静双手结印,圣女之力凝成无形牢笼,短暂禁锢其动作。剑锋入肉三寸,鲜血飞溅,染红了半片衣襟。
教主单膝跪地,喘息粗重。他低头看着腹部伤口,又抬头望向两人,眼中首次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一生杀人无数,从未有人能如此默契配合,一攻一控,天衣无缝。
陈浔缓步逼近,情剑拖地而行,剑尖与石面摩擦出点点火星。他每走一步,澹台静的神识便向前推进一分,如同无形之墙,步步压缩对方活动空间。
教主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嘶吼。他双掌拍地,强行燃烧精血,周身血气沸腾,竟在头顶凝聚出一道扭曲符文——黑芒闪烁,正是“血祭天魔引”的起手势。若让他完成施法,必是同归于尽之局。
陈浔眼神一厉,疾步抢攻。
七剑连斩,快若雷霆。第一剑封其退路,第二剑逼其格挡,第三剑震其心脉,第四剑压其气势,第五剑乱其节奏,第六剑断其灵流,第七剑迫其变招。剑剑相连,不留喘息之机。澹台静则以神识渗透,模拟出“天地镇压”之感,令其心神剧烈震荡,施法节奏屡次中断。
第八剑,直刺肩胛。
情剑贯穿右臂,发出一声刺耳的骨肉撕裂声。弯刀脱手坠地,砸出沉闷声响。血魔教主踉跄后退,背靠高台裂隙,右臂软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暗红。
他喘着粗气,嘴角溢血,眼中凶光未散,却已无先前威势。他曾以为自己掌控生死,如今却被两个年轻人联手压制,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陈浔停下脚步,情剑拄地稍息。左肩伤口再度渗血,湿透布料,但他神色未变,目光始终锁定前方。澹台静仍立于其侧,双手微垂,神识如网,不曾松懈。
血魔教主靠着石壁,缓缓抬起左手,颤抖着指向二人。他的嘴唇开合,似想怒骂,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他盯着陈浔,又看向澹台静,眼神复杂难明。
“你……本可……”
话未说完,陈浔已再次抬剑。
剑尖微颤,银光流转。澹台静轻轻吸气,神识悄然凝聚,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势。两人之间无需言语,呼吸与节奏早已同步。
血魔教主瞳孔一缩,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如同钉入地面。他体内血核微弱跳动,再也无法支撑任何大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染血的剑,缓缓指向自己眉心。
陈浔的脚步落下,地面裂纹延伸至其足边。澹台静的指尖微微一动,神识锁链绷紧到极致。血魔教主喉结滚动,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们……真以为——”
陈浔剑势不变,向前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