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教主掌心血符即将落成,空中血云翻滚,杀机如针刺骨。陈浔拖着伤腿向前踏出一步,情剑剑尖划地,留下一道浅痕。就在此刻,那血符猛然炸开,化作九道旋转血轮自天而降,每一圈都撕裂空气,地面石板寸寸爆裂,碎石如箭四射。
他没有退。
左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前扑而起,不是迎击,而是将情剑狠狠插入身前三尺之地。剑身嗡鸣,残存的剑魄诀意念被强行引动,扇形灵障自剑锋扩散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第一波血刃风暴。
血轮掠过,灵障崩解,陈浔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左肩旧伤彻底撕裂,皮肉翻卷,鲜血顺着臂膀喷涌而下,滴在剑柄上滑落。他单膝跪地,右手仍死死握着剑柄,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却未倒。
澹台静感知到那股毁灭性的波动稍歇,立即传音:“三息一隙!”
声音极轻,却清晰入耳。陈浔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神识紧锁那九道血轮的运转节奏。第二轮轰击再度降临,地面炸裂,石柱崩塌,巨石如雨砸落。
他滚身侧移,动作迟缓,右腿几乎无法发力。一根断裂的石柱轰然坠下,他拼尽全力挥剑斩向其根部,断口处火星四溅,整根石柱偏斜砸落,正中其中一道血轮轨迹。
轰!
冲击波震得他耳中轰鸣,五脏如焚,但他借着这股震荡之力,硬生生滚出数丈,远离了核心杀阵范围。背部重重撞上残垣,喘息粗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血魔教主立于高台边缘,双目赤红,周身血气狂涌。他本以为一击便可灭杀二人,却不料这残躯少年竟还能组织起反击。更让他惊怒的是,那瞎女竟能预判血轮间隙,与陈浔配合无间。
“你们……找死!”
他怒吼一声,双掌猛然合拢,掌心血光暴涨。空中血云翻腾凝聚,一条翻滚血河凭空浮现,悬于穹顶之上,如天河倒灌,所过之处岩石熔化,空气灼烧扭曲。
澹台静神识探出,瞬间察觉不妙。此术专克护体灵力,若强行以神识抗衡,必遭反噬。她体内灵力尚未恢复,此刻贸然施法,轻则经脉逆行,重则神魂受损。
她刚欲抬手结印,陈浔已察觉她体内气息波动剧烈。他猛然抬头,厉喝:“别硬接!”
话音未落,他已拖剑疾冲。左腿拖在地上,每一步都在血泊中留下深痕。他在血河降临前一瞬,用情剑划地为界,引动剑魄诀最后残印,布下一道“断流虚影”。
虚影只维持瞬息,便被血河碾碎,但正是这一瞬的偏转,使血河主流偏离原定轨迹,从二人头顶三尺处倾泻而下,轰入地面,炸出深坑数十丈。
热浪扑面,陈浔被余劲掀飞,重重摔落在澹台静身旁。他趴在地上,咳出大口黑血,右手仍紧紧攥着情剑。
澹台静立刻俯身,伸手按在他背心。她指尖微凉,将自身残存灵力缓缓注入其经脉。这不是为了恢复战力,而是稳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防止他因透支而猝死。
陈浔感受到那股温润之力渗入体内,艰难地抬起头:“你……不该这么做。”
“我说过,我不走。”
她语气平静,却毫无退让之意。
两人缓缓起身,背靠背站立。陈浔持剑在前,剑锋微颤;澹台静闭目凝神,神识如网铺展,捕捉着四周每一丝血气流动。
血魔教主见攻击再被化解,眼中戾气暴涨。他不再言语,双手猛然撕开胸前衣袍,露出心口处一枚暗红色血核——那是他修炼百年的本命精元,蕴藏毁天灭地之力。
“既然你们想死,我便成全!”
他双指插入血核,猛然一扯。血核离体升空,瞬间膨胀,随即轰然引爆。
万千血针自爆炸中心迸射而出,密密麻麻,覆盖全场。每一根皆锁定陈浔与澹台静的要害,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陈浔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将情剑横于胸前,剑柄抵地,全身残存力量尽数灌入剑身。剑魄诀残意再度闪现,形成环状震荡波,向外扩散。
近身血针触及波纹,纷纷崩碎。可数量太多,仍有大量穿透防御,直逼二人。
澹台静忽然抬手,指尖划破手腕,一滴精血滴落,正中情剑剑锷。
刹那间,剑身微颤,似有所应。那滴血迅速渗入剑纹,银光自剑柄蔓延至剑尖,竟在二人周围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膜。
血针撞上光膜,发出密集如雨的叮当声,竟被尽数阻滞在外。战场陷入短暂死寂,唯有血针悬浮半空,密密麻麻,如钉墙般围困二人。
陈浔低头看向情剑,又望向澹台静手腕上的伤口。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却依旧站得笔直。
“这是……什么?”
她未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动,似在传递某种节奏。
血魔教主盯着那层光膜,眼神由暴怒转为惊疑。他认出了那滴血的来历——那是圣女血脉的本源之血,唯有在极端情志共鸣下才会主动献祭,触发古剑契约。
“不可能……她怎会为你流血?!”
他嘶吼着,试图再次凝聚血力,却发现本命血核耗损严重,经脉枯竭,气息紊乱。他踉跄一步,嘴角溢血,面容扭曲,眼中只剩癫狂与不甘。
陈浔感受着手中剑的震颤,那不是力量复苏,而是一种沉睡已久的呼应正在苏醒。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此刻不能倒。
他缓缓抬起剑,指向血魔教主。
澹台静靠在他身后,指尖仍贴于剑柄,神识与剑意交织,仿佛在等待某个契机。
血河余波未散,空气中弥漫焦灼与血腥。两人背脊相抵,呼吸沉重,却无人后退一步。
血魔教主抬手,颤抖地指向他们,嘴唇开合,似要说出最后一招。
陈浔握紧剑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滴在剑锷上,与澹台静的血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