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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失控造物与理性坟场

雨林的夜晚,寂静被那灵魂层面的痛苦嘶吼撕裂。变量之石的悸动与墨菲斯感知到的混乱精神风暴,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刺入了营地中每个人的神经。短暂的休整与修复所带来的微弱安全感,瞬间荡然无存。

“能判断是什么吗?”陆凡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投向西南方向那片被幽蓝微光勾勒出诡异轮廓的密林。

墨菲斯眉头紧锁,精神感应全力延伸:“风暴中心……有一个强大的、但极不稳定的意识源。它……很痛苦,很疯狂,充满了‘定义’逻辑的碎片化和自相矛盾。它不像自然生命,更像是……某种失控的、融合了‘编织者’技术与‘绝对理性’逻辑的……造物或实验体。那股冰冷的、试图‘修正’的意志,正在与它对抗,似乎想要将其‘回收’或‘格式化’。”

失控造物?与“编织者”技术和“绝对理性”都有关?难道是“定义编织者”文明在追随“管理者”期间,参与创造的某种东西,在文明消亡后失去了控制,残留至今?而“管理者”或其爪牙,一直在监控甚至尝试处理它?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仅可能处于“管理者”的监控下,更可能身处一个危险的、未被清理干净的“实验事故”现场!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陆凡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无论是失控造物,还是肃正协议的回收单位,对我们都构成潜在威胁。我们需要情报,需要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

他看向掌心那点微温的“心之尘”印记:“‘心之尘’被取走,光池熄灭,或许打破了这个‘纪念碑’星球的某种脆弱平衡,激活了沉睡或隐匿的东西。我们有责任去确认后果。”

“我跟你去。”艾德挣扎着站起,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已重新燃起战斗的火光。

“我也去。”墨菲斯道,“我的精神感知在那种环境下可能更有用。”

“不,艾德留下,你的伤需要恢复,营地也需要防御。”陆凡否决,“墨菲斯,莉娜,我们三个去。梅卡托克,你和艾德守住营地,加快修复进度。安然,保持连接,随时准备远程支援。”

小队迅速组成。陆凡、墨菲斯、莉娜三人携带了轻便武器(能量武器依旧无效,只有合金刃和改装过的射弹武器)、探测工具和急救包,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雨林深处,朝着精神风暴爆发的方向潜行。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异样感就越强烈。那种“古老沉寂”逐渐被一种尖锐的、不和谐的“噪音” 所取代。雨林植物开始出现异常,有些蕨类叶片扭曲成诡异的几何形状,散发出的光芒也变得紊乱、刺眼;地面上的苔藓时而枯萎,时而又疯狂生长;甚至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充满了紊乱的能量微粒。

墨菲斯的精神力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行舟,艰难地指引着方向,同时不断规避着那些精神风暴逸散出的、充满攻击性的混乱意念碎片。

终于,他们抵达了风暴的边缘。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林间空地,而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抹平”和“重构”过的规则异常区。区域中心,地面呈现出光滑的、如同镜面般的灰白色(与神殿和之前发现的碎片材料相同),布满了不断闪烁、扭曲的几何光纹。而在光纹的中心,一个难以名状的“东西” 正在疯狂地挣扎、变形。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一团由无数碎裂齿轮和光缆纠缠而成的金属肉团,时而化作一道不断书写又自我擦除的冰冷公式洪流,时而又凝聚成一个扭曲的、由纯粹痛苦构成的模糊人形轮廓。它的“身体”不断迸发出混乱的金色(心?)与银白色(理性?)光芒,每一次迸发都伴随着那令人灵魂颤栗的痛苦嘶吼。

而在它的周围,三个造型简洁、散发着冰冷秩序感的银白色浮游单元,正不断发射出淡蓝色的光束,试图“锁定”、“解析”并“重构”这个失控的存在。正是这些单元,散发着与肃正协议同源的、“修正”的意志。

“果然……”莉娜低语,“是肃正协议的‘清理者’单位,它们在尝试处理这个失控的……‘遗物’。”

就在这时,那失控造物似乎感应到了陆凡等人的到来(或许是变量之石或“心之尘”的吸引),它那不断变幻的“头颅”部位,猛地“转向”了他们!数个由混乱逻辑和数据构成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陆凡!

一段充斥着疯狂与求救意味的、语无伦次的意念洪流,强行冲入三人的脑海:

【……定义……错误……逻辑链……断裂……】

【……‘心’的碎片……在灼烧……理性的框架……在崩塌……】

【……痛苦……为什么要创造我……为什么要赋予我……感知……】

【……‘编织者’……主人……你们在哪里……‘管理者’……为什么抛弃我……】

【……杀了我……或者……修复我……求求你们……】

这意念中混杂了“定义编织者”的造物对创造者的眷恋与困惑,对“管理者”的恐惧与怨恨,以及自身存在逻辑崩溃带来的无尽痛苦。它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一个被遗弃的、挣扎在理性与感知夹缝中的悲剧存在。

几乎在同时,那三个“清理者”单元也察觉到了新的“变量”介入。其中一个单元立刻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一道扫描光束向陆凡他们扫来!

“躲开!”墨菲斯精神力爆发,强行扭曲了光束的路径。

战斗一触即发!失控造物将陆凡他们当成了可能的“救赎”或“终结”,而“清理者”则视他们为干扰“修正”进程的“污染变量”。

“不能硬拼!”陆凡大脑飞速运转,“我们的目标是情报和自保,不是消灭它们任何一方!”

他看向那疯狂挣扎的造物,又看向不断发射“修正”光束的清理者,一个大胆的想法形成。

“墨菲斯!尝试用精神力,向那失控造物传递‘心之尘’的波动和‘平衡’的意念!不要试图控制或安抚,只传递‘存在’与‘理解’的信号!”

“莉娜!干扰清理者的扫描和锁定,为墨菲斯争取时间!”

陆凡自己,则将意识沉入变量之石,尝试调动那微弱的“可能性”力量,不是为了攻击或防御,而是为了在这片规则异常的区域,暂时性地、极其轻微地……‘扰动’那些不断闪烁的几何光纹!

他猜测,这些光纹是维持这片异常区域和那失控造物存在的底层“定义”框架的一部分。轻微的扰动,或许能加剧造物的不稳定,但也可能……为墨菲斯传递的“心”之意念,创造一个稍纵即逝的、能够触及造物核心逻辑“缝隙”的机会!

计划冒险而精妙。墨菲斯立刻集中精神,将源自林布拉的平衡道韵与掌心“心之尘”的温暖印记结合,化作一道纯净而平和的意念涟漪,小心翼翼地绕过混乱风暴,导向那失控造物的核心。

莉娜则利用地形和携带的干扰设备(从方舟残骸中抢救出的),发射出杂乱的能量脉冲和物理投射物,吸引并干扰清理者的注意力。

陆凡的变量之石散发出混沌的微光,如同无形的触手,轻轻“拨动”着地面上一道道流转的几何光纹。光纹的流转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和错位。

就在这短暂的、多方力量交织的混乱中,墨菲斯的意念涟漪,成功穿透了失控造物最外层的疯狂与痛苦,触碰到了其逻辑核心深处,那一点点尚未完全泯灭的、对“创造之美”与“和谐定义”的原始渴望(属于“编织者”的初心)。

瞬间,那失控造物疯狂的动作猛地一僵!它那变幻不定的形态,短暂地定格成了一个相对稳定、却布满裂痕的、由精密几何结构与柔和光芒构成的、类似“定义编织者”神殿浮雕中那些“编织工具”的形态!

它那混乱的意念中也短暂地出现了一丝清明与难以置信的……“怀念”!

【……主人……的……光……?】

然而,这清明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三个“清理者”单元显然将这种“异常稳定化”视为了更高优先级的“威胁”或“数据污染”。它们同时放弃了部分对失控造物的压制,将所有的“修正”光束,全部转向,锁定了那短暂“稳定”下来的造物,以及……因为它而暴露了位置的墨菲斯!

“危险!”莉娜惊呼。

但已经晚了。三道淡蓝色的“格式化”光束,撕裂空气,带着绝对的冰冷秩序,轰向了目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短暂清明的失控造物,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源自“创造者”的眷恋与本能,它那定格的身形猛地向前一扑,用自己布满裂痕的“身体”,挡在了墨菲斯与那三道毁灭光束之间!

“轰——!!!”

刺眼的光芒爆发。失控造物的形体在“格式化”光束的冲击下,如同沙堡般崩溃、消散,化作漫天飞舞的、失去活性的数据灰烬与金属碎屑。

而墨菲斯,只被爆炸的余波掀飞,受了些轻伤。

光芒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更加光滑、死寂的凹坑,以及三个完成“净化”任务后,开始重新扫描环境、并将“目光”投向陆凡等人的“清理者”单元。

失控造物,这个“定义编织者”文明与“绝对理性”结合产生的悲剧产物,在最后一刻,选择以自身彻底的湮灭,保护了那一丝触及它“初心”的、来自“心”的微光。

短暂的震撼与悲伤后,是更加迫在眉睫的危机——三个“清理者”单元,已经锁定了新的“异常变量”。

陆凡握紧了变量之石,眼中寒光闪烁。

在这片理性的坟场上,短暂的和平已然结束。

战斗,或将再次打响。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更加冷酷、高效的“清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