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钢铁壁垒血战已过去三月有余。大陆局势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平静下暗流汹涌。亡灵大军退守古战场深处,并未发动大规模进攻,但小股精锐的渗透、骚扰与各种阴毒诅咒从未停止,仿佛在酝酿着更恐怖的风暴。抗亡灵同盟在争吵与妥协中勉强运转,联军在漫长的防线上与亡灵进行着残酷的消耗战。
炎黄领,地下静室。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本源的共鸣在静室内回荡。盘膝而坐的凌云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内敛,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隐约可见生灭轮回的轨迹一闪而逝。他周身气息圆融无暇,原本因分身重创而导致的些许虚浮之感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深沉。
经过三个月的深度闭关与生死感悟,他不仅彻底恢复了与奈落隔空交锋带来的道伤,更将吞噬而来的那丝死亡规则碎片完全炼化吸收,对轮回之道的领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混沌血神子分身亦被重新凝练,不仅伤势尽复,实力更胜往昔,且与本体联系更加紧密,如臂指使。
(凌云内心独白:水到渠成。如今状态,已至巅峰。是时候,去探一探那‘遗忘坟场’了。)
他摊开手掌,那枚得自冥河门后存在的模糊坐标印记在心念牵引下浮现,散发出微弱的、指引方向的波动。印记指向古战场最深处,一片被称为 “葬神山谷”边缘的、连亡灵都极少涉足的绝对死寂之地——遗忘坟场。
“莉娜。” 凌云声音平静。
静室门无声滑开,莉娜的身影浮现,感受到凌云身上那愈发深不可测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与敬畏:“主人,您出关了。”
“嗯。我需离开领地一段时间,前往一处秘境探寻机缘。领地一切事务,由你与卡尔、安德烈共同决断,按既定方略行事。非生死存亡之事,不得打扰。” 凌云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主人放心!” 莉娜躬身领命,没有多问。她深知凌云的决定必有深意。
凌云微微颔袖,身形渐渐变淡,最终化作一缕混沌气流,融入虚空,消失不见。他并未动用城堡的传送阵,而是直接以混沌宝珠对空间的掌控之力,进行超远距离空间穿梭。此行凶险,越少人知晓越好。
……
古战场深处,环境愈发恶劣。天空是永恒的暗红色,大地干涸龟裂,随处可见巨大的神魔骨骸与残破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狂暴的元素乱流与不灭的战意,寻常生灵在此顷刻间便会化为飞灰。
一道微不可查的混沌流光在扭曲的空间中悄无声息地穿行,避开一道道空间裂缝与能量风暴,正是凌云的本体。他收敛了全部气息,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朝着坐标指引的方向疾驰。
数日后,前方景象豁然一变。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沙漠出现在眼前。沙粒并非寻常颜色,而是如同骨灰般死寂的灰白,踩上去毫无声响,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沙漠中,耸立着无数巨大无比、形状怪异的石碑与残破的方尖碑,上面刻满了早已失传的古老神文与狰狞的魔神图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古不变的死寂与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这里,便是遗忘坟场。传说中,上古神战中陨落的次级神只、强大魔神以及异界邪物的尸骸,被随意丢弃或封印于此。历经无尽岁月,它们的神性、魔念与残魂在此地交织、湮灭,形成了这片连死亡规则都为之凝固的绝地。
(凌云内心警惕:好可怕的死寂!此地规则混乱,时空扭曲,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压制。需万分小心。)
他按照坐标指引,在碑林与沙丘间穿梭。越往深处,死寂之感越浓,甚至能看到一些半埋在沙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神威或恐怖魔气的巨大颅骨与断裂的翅膀。
终于,在坟场最中心,一座高达万丈、通体由某种黑色金属铸造、却已拦腰折断的巨型方尖碑下,凌云停下了脚步。坐标的波动在此地达到了顶峰。
方尖碑的基座处,有一个不起眼的、被沙尘掩埋了大半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洞内漆黑一片,散发出比外界更加浓郁的冥河气息!
“就是这里了。” 凌云眼神一凝,没有犹豫,身形一闪,便没入洞口之中。
洞内并非想象中的狭窄,而是一条斜向下、深不见底的甬道。甬道四壁光滑如镜,并非天然形成,上面刻满了与冥河之钥上类似的轮回符文。越是深入,冥河气息越是浓郁,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河水奔流的哗哗声!
凌云心中凛然,全力运转混沌衍天诀,混沌宝珠在紫府中缓缓旋转,垂落道道混沌清光护住周身,荆棘头冠的生命规则亦蓄势待发。
不知向下行进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空间的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缓缓流淌的昏黄色河水!河水无声,却散发着洗涤灵魂、牵引往生的磅礴力量!正是冥河支流的投影!
而在冥河之畔,有一座残破的古老石台。石台之上,赫然有一口三丈见方的水池!池水并非冥河之水的昏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之色,池水中,生与死的气息完美交融,隐约可见无数灵魂虚影在其中沉浮、转化,散发出逆转生死、重塑轮回的无上道韵!
轮回池!冥河门后存在所言的逆转生死之机,竟真的存在!
但凌云的目光,却瞬间凝固在轮回池旁,那道背对着他、静静站立的身影之上!
那身影模糊不清,仿佛由无尽的死亡规则与冥河气息凝聚而成,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亘古、沧桑、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疯狂与渴望!
“你……终于来了。”
一个沙哑、古老,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声音,缓缓响起,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
(凌云内心剧震:它果然在这里!冥河门后的存在!这是一道……分身?还是残魂?)
凌云全身瞬间绷紧,混沌宝珠与荆棘头冠的力量提升到极致,沉声道:“阁下引我来此,有何目的?”
那模糊身影缓缓转过身,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凌云能感觉到一道洞彻灵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目的?呵呵……” 那存在发出低沉的笑声,带着一丝嘲讽与诱惑,“帮你……也帮我自己。你想要力量对抗奈落,想要掌控轮回,逆转生死……而这轮回池,便是钥匙。但,它需要……祭品。”
“祭品?” 凌云瞳孔微缩。
“没错……祭品。” 模糊身影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一个……强大的、蕴含生死本源的……灵魂作为引子,才能彻底激活这口残破的轮回池。比如……奈落最得力的手下之一,玛洛加尔或者格拉斯的……灵魂!”
凌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凌云内心:想借我之手,除掉奈落的臂助,并以此为祭品,达成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如何信你?” 凌云不动声色。
“信?你无需信我。” 模糊身影抬手,指向那口轮回池,“你可以自己感受……这池水中蕴含的轮回本源是否真实。至于祭品之事……当你将巫妖王的灵魂带来,投入池中,自然知晓真假。届时,你不仅能获得轮回池的掌控权,更能得到……超脱此界轮回的秘密!”
话音未落,那模糊身影便开始缓缓变淡,似乎即将消散。
“记住……时间不多了……奈落的真身,即将彻底苏醒……届时,一切……都将毁灭……” 最后的话语在空间中飘荡,身影彻底消失无踪。
地下空间内,只剩下凌云,以及那口散发着诱人光芒的轮回池,还有脚下无声流淌的冥河投影。
(凌云内心飞速思索:陷阱?机遇?亦或两者皆有?那存在必有所图,但轮回池的气息做不得假……玛洛加尔或格拉斯的灵魂……或许,可以一试?)
他走到轮回池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神识,接触那混沌池水。
“轰!”
一股精纯无比、远超想象的轮回法则信息涌入脑海!同时,一个恶毒而强大的灵魂契约虚影,也在池水深处若隐若现,等待着他以灵魂签下。
凌云猛地收回神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是想将我变成你收割灵魂的棋子么?可惜……我凌云,从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他深深看了一眼轮回池与冥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此地机缘巨大,但危机更深。现在,还不是时候。
身形一晃,凌云化作混沌流光,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遗忘坟场。
此行,目的已达到。他确认了轮回池的存在,也看清了那幕后黑手的部分意图。下一步……该考虑如何“送礼”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