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暗流涌动:信号源的猜测
屋里黑了。
只有窗台那边,一点红光在闪。
周明远没动。眼睛盯着那熊的眼睛。一亮一灭,节奏稳定,和女儿脖子上的光完全一样。
他低头看她。脸还是烫的,呼吸浅,嘴唇干裂。刚才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协议……还在运行……”
不是梦话。是信号。
他闭眼,命途结算系统浮现在眼前。
【检测到附近存在未知芯片信号源,距离≤50米】
方向就是屋内。坐标锁定在窗台区域。
他睁眼,右手食指开始敲大腿,一下一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脑子里过着各种可能:这东西是谁放的?什么时候装的?为什么一直没启动?
老人坐在小凳上,手里的木头还在削。刀锋刮下去,木屑掉在膝盖上。他没说话,也没看周明远。
周明远慢慢起身,脚步很轻。走到床边时停了一下,确认女儿还在呼吸,才继续往前。
他靠近窗台,蹲下。玩具熊身上全是灰,塑料外壳发黄,右眼掉了漆,左眼却干净得奇怪。那颗LEd灯嵌得很深,像是后来加进去的。
他伸手拨了下灰尘,发现熊耳朵后面有一道细缝。不是自然磨损,是人为撬开过的痕迹。
他退后两步,从冲锋衣内袋抽出一支钢笔。拧开笔帽,把笔尖伸进缝隙里轻轻一挑。
“咔。”
背部盖子松了。
他用笔尖慢慢掀开,看到里面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电路板,焊着一根细线,连着天线。没有电池,但有接收模块。
被动中继器。
不发电,只转发。收到远程指令后,立刻传给下一个目标——比如,女儿体内的芯片。
他收回钢笔,站直身体。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随便捡来的玩意儿。它是系统的一部分,专门用来唤醒K-7容器的开关。
他想起昨晚黑进江涛系统时看到的文件:“K-7容器状态监测报告待审”。还有那条备注:“若周明远继续深挖,启动b级清除协议。”
他们早就布好了局。
这个熊,可能是几年前就埋下的伏笔。等的就是今天。
他转身看向老人。对方依旧低着头,手指用力,刀锋压进木头,发出轻微的“吱”声。
“您知道这熊是从哪来的吗?”他问。
“沟里冲上来的。”老人说,“前年下雨,一堆废品堆在屋后。”
“别人丢的?”
“不知道。”
“它什么时候开始亮的?”
“我没注意。”
周明远盯着他。语气太平了,像背书。一个住在这里四十年的人,会对屋里多出个发光的东西毫无察觉?
他没再问。走回床边坐下,从内袋掏出比价表纸条。展开铺在地上。上面写满了字:江氏仓储、织女账户、五百万汇款、记忆清洗服务……
这些都不是空话。
母亲的名字也在上面。李婉容。死亡当天医院监控缺失四分十七秒。颅骨微穿孔。生物科技公司注销前由白砚秋控股。
所有线索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收束。
他抬头再看那熊。红光还在闪。
五十米范围内。系统不会错。
可问题来了——如果这是敌人的陷阱,为什么不直接激活女儿?为什么非要通过一个老旧玩具来传递信号?
除非……
这信号不是用来控制她的。
是用来**确认**她还活着。
就像打卡,签到,上报位置。
只要她体内的芯片回应一次,后台就知道目标仍在运行。
他忽然想到什么,立刻伸手摸女儿脖颈。皮肤滚烫,红光微弱地闪着。频率和熊一致。
他在心里算了几秒。
每三秒一次闪烁,持续十秒,然后停七秒,再重复。
不是随机。是有编码规则的。
他翻出另一张纸条,记下波形模式。脑子里调出建材厂用过的无线对讲机协议格式。那种老式数字通信,常用脉冲间隔代表字符。
他试着把闪烁转成二进制。
亮=1,灭=0。
一段序列出来了。
0 0 0 0
他愣了一下。
这是英文单词“halt”的二进制写法。
暂停。
不是唤醒。是等待。
执行阶段三还没开始。他们在等某个条件达成。
他猛地抬头看向玩具熊。
所以这个装置不是为了发动攻击,而是为了**维持连接**。只要信号不断,系统就不会判定目标丢失,也不会提前触发清除程序。
换句话说——
拆了它,反而会暴露。
他把纸条塞回口袋,手指捏紧了钢笔。
不能动它。至少现在不能。
他靠墙坐下,右手一直放在折叠刀柄上。眼睛盯着那点红光,像盯住一条蛇的信子。
女儿忽然抽了一下手,嘴里又冒出一句话:
“执行……阶段三……唤醒指令已发送……”
声音很轻,但清晰。
周明远立刻握住她的手腕。脉搏跳得快,但稳。体温还是高,不过没再往上走。
他低声说:“我在。”
她没回应,脸转向墙,手指蜷了一下。
屋外风停了。雨早就不下了。远处工厂的铁皮屋顶被风吹得晃动,发出“哐当”一声。
老人放下刀,拿起那块快成型的木头人,看了看,又放回桌上。
“你们待不久的。”他说。
周明远没接话。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他不能留。一旦敌人恢复追踪,这里就会变成包围圈。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信号源,不管是谁设的,都说明这个地方已经被盯上了。
但他也不能走。
女儿还在烧。伤口虽然包扎了,但皮肤已经开始泛紫。万一路上恶化,他连个能打针的地方都找不到。
而且那个信号……
他必须搞清楚背后连的是谁。
是他查到的江涛?还是更深一层的白砚秋?
或者,另有其人?
他摸了摸袖口。左臂的烫伤隐隐作痛。那是十年前工地事故留下的。当时他为了省工钱,自己焊钢筋,结果液态金属溅进来,烧穿了衣服和皮肉。
也是那天,他接到电话,说母亲坠楼了。
他记得自己站在雨里,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死死攥着手机。火辣辣的疼,可他一滴泪都没流。
那时候他还以为,最痛的就是这些。
直到后来发现妻子江雪躺在别人床上,直到听见女儿第一次喊“爸爸”却眼神空洞,直到看到系统弹出那句话:
男人没有钱权,就别谈尊严。
他现在明白了。
真正的痛,从来不是身体上的。
是明明看清了一切,却还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抬头看那熊。
红光又闪了一下。
这次,他注意到灯光反射在墙上,照出了一个极淡的影子。
不是熊的轮廓。
是一个符号。
他眯起眼。
像“∞”,但中间断开了,两边各有一个小点。
他没见过这个标志。
但他知道,它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这个破屋,也不属于这个老人。
它是被送进来的。
有人想让他看见。
他慢慢站起来,朝窗台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用钢笔。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熊的左眼。
就在接触的瞬间——
女儿突然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