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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饷风波带来的阴霾,随着朝廷补发的钱粮和专项银两到位,以及皇帝圣旨中对户部的申饬,如同被一场大风刮散,靖远军大营上空重新凝聚起浓烈的战意。将士们心中那股被压抑的怒火,并未完全消散,而是转化成了对战斗更深的渴望:要用敌人的鲜血和胜利,来证明他们值得朝廷的信任,值得那用血手印换来的粮饷!

王靖远深知士气可用,不再拖延。在石锁的斥候营将沈阳外围几个主要堡寨的详细情报送回后,他立刻召集众将,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首战目标,选定为沈阳西南方向的牛录堡。此堡规模不大,驻军约三百人,多为披甲辅兵,由一个牛录章京统领。它卡在通往沈阳的一条重要粮道上,位置关键,但防御相对薄弱,正适合用来检验新军的成色,并获取开门红以激励士气。

“赵大锤!”王靖远点将。

“末将在!”赵大锤踏前一步,声若洪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着你率步兵旅一营,并狗剩火器旅一哨炮兵,三日内,拔掉牛录堡!此战,步兵主攻,火炮破门!我要看到牛录堡插上我靖远军的旗帜!”

“将军放心!拿不下这小小的牛录堡,俺老赵提头来见!”赵大锤把胸脯拍得山响。

“狗剩!”

“末将在!”

“你的炮兵,务必在第一时刻轰开寨门!压制寨墙守军!若步兵兄弟因你火炮不力而多添伤亡,我唯你是问!”

“明白!保证把寨门给他娘地轰碎喽!”狗剩摩拳擦掌。

“石锁,你的人负责清扫外围游骑,封锁消息,确保大军行动隐秘!”

“张老栓,保障粮草军械输送,不得有误!”

“苏先生,坐镇锦州,协调各方!”

“林秀儿,医营前移,准备接收伤员!”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整个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出征前夜,王靖远亲自为赵大锤和狗剩等人饯行,没有酒,只有一碗碗滚烫的羊肉汤。他举起汤碗,目光扫过即将出征的将士:“弟兄们,牛录堡,只是开始!用鞑子的血,告诉朝廷,咱们靖远军,不是白吃饭的!打出威风来!”

“靖远军——万胜!”将士们齐声怒吼,士气如虹。

夜色中,一支由一千五百步兵和两百炮兵组成的队伍,携带着两门“靖远快炮”及充足的弹药,悄无声息地开出锦州大营,如同利剑出鞘,直刺牛录堡。

与此同时,王靖远并未在锦州干等。他亲率骑兵旅主力以及剩余的火器、步兵,做出大举北进的姿态,在沈阳东南方向游弋,摆出威胁沈阳主城的架势,以牵制皇太极的注意力,使其不敢轻易分兵救援牛录堡这等外围据点。

赵大锤和狗剩率领的队伍,在石锁斥候的引导下,避开官道,专走小路,昼伏夜出,于第三日拂晓前,悄然抵达牛录堡外五里的一片密林中。

天色微明,薄雾笼罩着远处的土堡。牛录堡依一个小土丘而建,外围是一圈木栅栏,寨门包着铁皮,寨墙上有简陋的望楼,隐约可见几个身影在巡逻。堡内炊烟袅袅,似乎还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赵大锤和狗剩趴在一处土坡后,仔细观察着堡寨的情况。

“他娘的,修得还挺结实。”赵大锤啐了一口,“狗剩,看你的了!先把那破门给老子轰开!”

狗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危险的光芒:“赵大哥,你就瞧好吧!”他回头低声下令,“炮兵前出!选择射击阵地!目标,敌军寨门!装填实心弹!”

训练有素的炮手们,推着两门包裹了麻布以减少声响的“靖远快炮”,借着地形和晨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移动到距离寨门约二百步的一处洼地。这里是石锁提前选定的最佳射击位置,既有遮蔽,视界又良好。

炮手们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射击前的最后准备:清理炮膛,装入定量火药包,塞入衬垫,然后将沉重的实心铁球炮弹推入炮口,用搠杖捣实……

堡墙之上,那名后金哨兵眉头紧锁,浑浊的晨光里,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远处密林的轮廓在流动的雾气中显得格外凝重,仿佛有阴影在其中蠕动。他眯起眼,努力想穿透那层薄纱,心脏没来由地加快了跳动。是鸟群惊飞的方向不对?还是那风里夹杂了过于整齐的脚步声?他握紧了手中的号角,冰冷的触感让他略微清醒,一时却难以决断。这该死的晨雾,还有这要命的距离!

就在那丝犹豫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喉咙的刹那——

“目标,敌寨门!一号炮,放!”一个年轻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林地边缘炸响!狗剩,这个脸上还带着硝烟熏黑痕迹的年轻炮手,眼神锐利如鹰,手臂猛地挥落,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轰——!!!”

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巨吼,骤然撕裂了黎明残存的寂静!炮口猛地喷吐出长达数尺的炽烈火焰,那光芒瞬间压过了晨曦,浓密刺鼻的白烟如同怪物的呼吸般翻滚膨胀。沉重的炮身在巨大后坐力的驱使下,猛地向后一坐,坚实的炮架深深陷入湿润的泥土,留下清晰的痕迹。空气中弥漫开火药燃烧后特有的硫磺气味,灼热的气浪甚至让前排的士兵感到面皮发烫。

几乎就在这震耳欲聋的炮声炸响的同一刻,那颗黑乎乎、圆滚滚的铁球,已经以一种蛮横无比的姿态撕裂了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一种凄厉、尖锐,足以摄人心魄的呼啸声,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划出一道近乎笔直的死亡轨迹,狠狠地、精准地砸向了那扇包着铁皮的厚重木制寨门!

“嘭!!!”

撞击的闷响沉重得让人心头发颤!木屑如同爆炸般四处激射,混合着被撕裂、扭曲的铁皮碎片,噼里啪啦地打在堡墙和地面上。那扇厚重的寨门,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千钧巨锤正面轰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中间部位赫然出现了一个狰狞的巨大破洞,边缘是参差不齐的木茬,而最关键的门闩处,包裹的铁皮扭曲变形,后面的硬木门闩显然已经断裂!

“敌袭——!明军!是明军的火炮!”堡墙上瞬间像被捅破的马蜂窝,彻底炸开了锅。惊惶失措的呼喊声、尖锐刺耳的锣声、杂沓奔跑的脚步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首突如其来的恐慌交响曲。一些反应过来的后金士兵弯弓搭箭,零星的箭矢盲目的射向下方,却显得如此无力。

“二号炮,放!”狗剩根本不去看第一炮的战果,他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声音依旧稳定而冰冷,如同敲击在铁砧上的锤子,再次下达了命令!装填手和助手的动作快得惊人,清膛、装药、填弹、捣实…一系列动作在平日里千百次的锤炼下,已成肌肉记忆。

“轰!”

第二声咆哮接踵而至,几乎没有给予敌人任何喘息之机!炮弹再次精准地命中了那扇已经摇摇欲坠的寨门,分毫不差地轰击在几乎同一个位置!

“轰隆——!!”

这一次,是彻底崩溃的巨响!本就结构受损的寨门,在这一记补刀般的重击下,发出了最后的哀鸣。半扇巨大的门板直接向内轰然倒塌下去,溅起大片的尘土,另一扇也歪斜扭曲,露出了后面堡内空旷的场地上那些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的人影,以及他们脸上写满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干得漂亮!小子!回头给你记头功!”赵大锤猛地从隐蔽处站起身,他那魁梧的身躯像是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小山。他“噌”地拔出雪亮的腰刀,刀锋在渐亮的晨光中划出一道寒芒,向前方奋力一挥,声若洪钟:“弟兄们!城门已破!跟老子冲进去!杀鞑子!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杀——!!!”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仿佛要冲散天空的残云!潜伏在林地边缘的一千五百靖远军步兵,如同蓄势已久的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那洞开的、再无障碍的寨门发起了迅猛无比的冲锋!冲在最前面的,是身披轻甲、手持厚重盾牌和锋利腰刀的刀盾手,他们用盾牌护住身前,组成一道移动的壁垒。紧随其后的,是成排挺着雪亮长枪的长枪兵,密集的枪尖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呐喊声汇聚成一股恐怖的声浪,席卷向前。

堡内的后金守军确实被打懵了,甚至可以说是陷入了短暂的瘫痪。他们很多人刚从睡梦中惊醒,根本没法理解,为何本该绝对安全的堡垒,会突然遭到明军的袭击,而且对方的火炮竟如此犀利,仅仅两炮,就如此粗暴地摧毁了他们赖以坚守的屏障!

那名牛录章京甚至连铠甲都没来得及披挂整齐,只穿着内衬的袍服,狼狈地从屋里冲出来。他看着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入的明军士兵,看着那洞开的、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寨门废墟,又惊又怒,脸涨得通红。他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用满洲语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将周围混乱的士兵组织起来,组成防线。零星的箭矢更加密集了一些,从寨墙上落下,但在靖远军冲锋时保持的密集队形和刀盾手们高举的盾牌防护下,造成的伤亡依旧有限。战斗,才刚刚开始,但主动权,已然牢牢掌握在了进攻者手中。

“火铳手!上前!压制寨墙!”赵大锤一边冲锋,一边不忘指挥。

紧随步兵身后的几十名火铳手,迅速在冲锋队伍侧后方停下,举起早已装填好的改良鸟铳,对着寨墙上露头的后金兵就是一轮齐射!

“砰!砰!砰!”

硝烟再起,铅弹呼啸。几个刚探出身准备放箭或者投掷滚木的后金兵惨叫着中弹跌落。

趁着这火力间隙,赵大锤已经一马当先,冲过了破损的寨门!一名挥舞着铁骨朵的后金壮汉嚎叫着迎上来,赵大锤不闪不避,左手盾牌猛地向前一顶,架开对方砸来的骨朵,右手腰刀借着冲势,一个凶狠的突刺,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胸膛!那后金壮汉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透体而出的刀尖,嗬嗬两声,软软倒地。

“随我杀!”赵大锤拔出腰刀,鲜血顺着刀槽流淌,他看都不看,继续向前猛冲。

身后的靖远军士兵见主将如此勇猛,士气大振,如同虎入羊群,与仓促应战的后金兵绞杀在一起。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巷战和肉搏阶段。后金兵个人勇武,困兽犹斗,但在靖远军有组织的三人或五人小队配合下,往往顾此失彼。长枪突刺,刀盾格挡劈杀,配合默契。

狗剩指挥着炮兵,在轰开寨门后,迅速将炮口对准了堡内人员密集的区域和试图集结的后金兵,换上了霰弹。

“轰!轰!”

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每一次炮响,都有一片后金兵被打得血肉模糊,非死即伤。这极大地打击了后金兵的抵抗意志。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半个时辰,堡内的抵抗就基本平息。那名牛录章京在亲兵死战护卫下,试图从堡后突围,却被提前埋伏在那里的石锁斥候营小队截住,乱刀砍死。

当太阳完全升起,驱散晨雾,牛录堡上空,已经飘扬起一面崭新的“靖远”军旗!

赵大锤站在堡内最高处,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收缴兵器,押解俘虏,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和一丝杀戮后的疲惫。他身上的盔甲沾满了血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快!统计战果和伤亡!向将军报捷!”他大声吩咐着。

战果很快清点出来:此战,毙敌二百余,俘获几十(多为辅兵和包衣),缴获粮草近千石,兵器甲仗若干。靖远军自身阵亡三十七人,伤百余,多是在最后的近身搏杀中所致。

很快牛录堡大捷的消息传回王靖远军中时。

首战告捷!以极小的代价,拔除了沈阳外围的一个重要据点,缴获了大量急需的粮草!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极大地鼓舞了全军士气,也证明了靖远军新战术和新装备的威力!

王靖远接到捷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立刻下令,重赏赵大锤、狗剩及所有参战将士,并将捷报再次以八百里加急飞报朝廷和督师洪承畴。

他知道,牛录堡的胜利,仅仅是一个开始。但这是一个完美的开始。它向皇太极,向朝廷,也向靖远军自己宣告:这支军队,有能力,也有决心,将战火重新烧回后金的腹地!

他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章京堡,是下一个目标。

“传令赵大锤、狗剩,部队原地休整两日,补充弹药,救治伤员。然后,目标:章京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