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努力将那个符号的形态、以及周围模糊的山川走势记录在灵魂深处。
然后根据这个秘密，继续搜索可用的信息。
就这样，日复一日，曹彬不知疲倦，每晚都会过来打卡上班。
至于守卫完全不知情，镜花水月的能力只要看一次，就能跟一辈子，简直不要太好用。
但老头的精神是混乱的，记忆就更乱了。
上一秒还在他乡遇故知，下一秒就洞房花烛夜了……
这种混乱的记忆拼接，让无用和重复的记忆信息呈现指数级堆叠，让曹彬不得不花费时间筛选。
而且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且伴随着极大的精神消耗。
为了争取更多不受打扰的时间，曹彬在禁闭结束后，以“右脚先踏入餐厅”为由，再次痛殴某个倒霉蛋，
成功为自己又争取到了半个月的禁闭。
而为了不漏掉任何一丝可能相关的线索。
他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去追溯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记忆和经历，
试图从老者的人生轨迹中找到可能与秘密陵寝产生交集的蛛丝马迹。
从牙牙学语到垂垂老矣，从家乡的袅袅炊烟到皇城的繁华，甚至连老者年轻时暗恋过的大家闺秀，还有背着老婆偷偷藏的私房钱都放过……
这些琐碎到极致的记忆碎片，都被曹彬以惊人的耐心一一筛过。
这对曹彬精神上的消耗极其巨大，连曹彬都感到了一丝疲惫和烦躁。
“今天是禁闭的最后一天了，这老东西的记忆简直是个无底洞啊……”曹彬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连身形都显得有些黯淡。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在彻底梳理完最后一点零星记忆，就离开时——
异变陡生！
一段被深埋在源头深处、被无数混乱记忆重重包裹的碎片记忆，被他无意中触动了。
“轰——！”
一股信息的洪流，猛地冲破了所有阻碍，狠狠撞入了曹彬的灵魂中。
在这股信息洪流的中心，曹彬“看”到了一幅模糊却震撼的景象：
奇异山川，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个与图纸上的山势轮廓相同的地方，景象骤然扭曲。
一道身影，一道普通到几乎无法被记忆清晰描绘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片山川的上空。
这道身影的存在，仿佛就是一个矛盾体，如此普通，却又如此……高贵。
却对立而又统一。
别人记忆里的一道普通身影，却让曹彬的灵魂疯狂地颤栗。
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是蝼蚁看向宇宙深处时的本能恐惧。
“至……高。”曹彬痛苦地道出了对方的位格。
而作为直接的信息探查者，他此刻正遭受着恐怖的信息污染冲击。
无数扭曲、蕴含着难以理解的信息，疯狂涌入他的灵魂，让他的思维停止运转，将他的意识拖入无尽的深空，一切都归于混沌与虚无。
“呃啊——！”
曹彬闷哼一声，他死死守住意识最后一丝清明，不让自己的主观意识消散。
曾经只差至高一步之遥的他，十分明白，这种情况，只能硬撑。
不知过了多久，那信息的狂潮才缓缓退去。
曹彬的灵魂从那片混乱破碎的记忆旋涡中挣脱出来，回归到静室之中。
他虚弱地瘫软在房间角落，大口喘息。
“靠。”曹彬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他现在也只能对着空气，骂骂老天了。
至于至高，位格不对等的话，骂了对方就等死吧，所以他真的不敢，连一点怨恨的念头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在诸天，大家都说，无知是一种幸福。
现在曹彬终于明白老头子会疯的也缘由了。
张宏应该是现场直面高位格，被信息污染，大脑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产生了记忆混乱堆叠和意识的疯狂，就是为了掩盖这一幕画面。
但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不过，虽然对方只是一道意识分身，再加上已经十分收敛自身的信息释放。
但老头这种凡人目击后，肉体、精神没崩溃就是个奇迹，也不能奢求太多了。
就像他，哪怕看的只是别人记忆里的二手影像，受到的冲击也十分剧烈。
大脑和身体不在，受影响的也只有灵魂了。
曹彬看了一眼自己，死神的灵体外侧已经出现了大量白色变异甲壳，甚至连认知都出现了一定的偏移。
不过，对于过来人的他来说，残留在灵魂意识里的污染，灵魂变异这都是小事，回去后，有的是办法处理。
曹彬最后看了一眼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的老者，心中暗叹一声，这老头没救了，生命和意识也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不出一年必死无疑。
而他此行结果完全超出了原本的预期。
能得到那个关于秘密陵寝的模糊线索已然不错，而明白其涉及的层次高度，则是意外收获。
毕竟这帮高高在上什么都看不上的至高，愿意分点意识偷偷去探查的东西，绝不简单。
完成短暂休息的他，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外。
然而，就在他关门，准备按照原路悄然撤离的瞬间，一股冰冷的警兆缠上他的灵魂。
门口那两名精锐守卫不见了。
周围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不对劲！
一片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规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被发现了？”曹彬停在原地，目光望向通道尽头。
只见一名身着笔挺的持剑女子，在一队气息精悍的青龙卫簇拥下，缓步走来。
她身姿挺拔，容颜清丽，秀长的头发盘在脑后，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冷冽与锐利，正是墨羽心。
而在她身侧，还跟着一名穿着研究员白大褂、戴着厚厚眼镜的老者。
老者手中托着一个不断发出微弱“嘀嗒”声、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圆盘装置，
镜片后的眼睛正闪烁着兴奋与探究的光芒，死死盯着曹彬灵魂所在的地方。
而其他所有人都戴着和老头一样的眼镜，看向了他。
“果然……”曹彬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了然，行踪暴露，这都是冲他来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墨羽心在曹彬前方不远处停下，清冷的目光从不知名的眼镜后方，精准地落在曹彬的灵魂体上。
“老鼠，总算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