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推进器全功率运行，蓝光在漆黑的通道中划出一道清晰轨迹。林晚双手稳握操纵杆，眼睛盯着前方不断扭曲的空间断层。虫洞内部不再是单纯的黑暗，七彩流光如电流般在四周游走，像是被撕裂的极光带缠绕着整条航道。
“进入主道三分钟，外部温度骤降至零下两百七十度。”苏然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快速滑动全息面板，“外壳开始结冰，微裂纹出现率每秒上升百分之一点二。”
林晚没有回答。她闭眼一瞬，系统界面在脑海中展开。
【提瓦特扮演·极寒领域】启动。
一股寒气从她体内扩散，顺着方舟外壁蔓延而上。原本因低温脆化的金属表面被一层流动的冰晶覆盖，形成动态防护层。冰层并非静止，而是随着乱流方向自动调整厚度与角度，像活的一样吸收冲击。
“你这操作……是神里绫华附体了？”苏然瞥了一眼实时影像，忍不住吐槽。
“比她快。”林晚睁开眼，“而且不用摆pose。”
先锋队成员系紧安全带，盯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彩色光带。那些光芒看似美丽，实则充满危险。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剧烈震动，仿佛整艘飞船正被无形的手反复拉扯。
“导航系统报警！”操作员小陈喊道，“坐标偏移，自动驾驶失效！”
“手动接管。”林晚声音平稳，“所有人准备应对高G转向。”
话音未落，艾拉突然抬手按住胸口。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神却异常专注。
“前面有东西。”她说，“不是自然形成的。”
林晚看向她。
“虚空碎片聚集，正在生成引力漩涡。”艾拉闭上眼，指尖轻颤，“它在拉我们过去。”
苏然立刻调取数据模型。他的手指在空中快速点选，构建出前方空间的三维投影。一个巨大的螺旋状能量场正在虫洞尽头成型，周围的空间已经被扭曲成不规则多面体。
“如果被吸进去，船体会被撕成六十四块。”他语气冷静，“但我们不能硬冲。”
“有办法避开吗？”
“理论上有一条路径。”苏然放大投影一角，“穿过两个剪切力波峰之间的缝隙，利用共振抵消部分引力。但误差不能超过0.3度。”
林晚看着那条红线标注的轨迹，眉头微皱。“这种精度，人工操控做不到。”
“我知道。”苏然打开加密协议，“所以我写了辅助程序，叫‘钟离的精准冷笑话’——每次计算错误就播放一段古董级冷笑话，逼我改到正确为止。”
“你精神状态堪忧。”林晚说。
“但我算出来了。”他把数据同步到驾驶系统，“现在就看你的操作能不能跟上。”
林晚点头。她将操纵杆模式切换为半自动协同，输入苏然提供的参数。方舟开始缓慢调整姿态，像一片叶子逆风旋转。
“进入规避轨道。”小陈报告，“引擎负荷78%，护盾稳定。”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飞船逐渐接近那个致命的缝隙。七彩流光越来越密集，照得舱内如同霓虹灯现场。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的瞬间——
空间塌陷。
一道从未记录的紫色裂缝凭空出现在正前方，边缘泛着锯齿状的暗光。强大的吸力瞬间爆发，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扰动。
“不好！”林晚猛推操纵杆，“启动元素锚定！”
星辰之力从她体内涌出，化作数道银色锁链缠绕船体。这是系统赋予的临时固定手段，能短暂抵抗空间牵引。方舟前进的速度减缓，但仍无法摆脱。
“所有非必要系统关闭！”林晚下令，“能源集中到护盾和锚定装置！”
灯光熄灭一半，只剩下应急照明和控制台的微光。先锋队成员抓紧扶手，身体被压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紫色裂缝越张越大，像一张嘴要把他们吞下。
“撑不住了！”小陈喊。
锁链一根接一根断裂。最后一条崩开时，整艘飞船猛地一震，被彻底吸入裂缝。
失重感持续了大约十秒。
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方舟漂浮在一片奇异的空间中。外面没有星体，也没有黑暗，只有无数漂浮的碎片悬停在虚空中。每一块都大小不一，形状扭曲，表面泛着不规则的能量脉冲。
有的碎片映出模糊画面：一场战斗的残影，一个人影倒下，火焰升腾；有的则扭曲成诡异轮廓，像是某种生物的残骸。
“这是哪儿？”有人低声问。
没人回答。
扫描仪发出滴滴声。苏然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检测不到常规坐标。”他说，“这里不在已知宇宙框架内。这些碎片……全是虚空残留物。”
林晚站起身，走到舷窗前。她的倒影映在玻璃上，背后是漫天漂浮的残片，像一场凝固的爆炸。
她忽然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震动。
不是心跳，也不是系统提示音。是一种频率，微弱但熟悉。她转头看向医疗区。
艾拉也站了起来。她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仍按在胸口。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平时的冷静，而是带着某种确认。
两人目光交汇。
没有说话。
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继续前进。
“关闭外部广播。”林晚回到驾驶位，“启用低频扫描，绘制周围分布图。”
“已经开始了。”苏然调出新界面，“但干扰太强，信号来回反射，成像很慢。”
“那就慢慢来。”她说，“我们没别的选择。”
先锋队成员陆续检查装备。有人调试武器模块，有人核对通讯频率。虽然没人说话，但动作整齐划一，没有慌乱。
林星瑶给的派蒙玩偶还挂在林晚座椅旁。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晃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妈妈说过，最奇怪的地方往往藏着最重要的线索。”一个小队员低声说。
“你还记得她说的话？”旁边人问。
“当然。”那人笑了，“‘别怕迷路，怕的是不敢走。’”
舱内气氛稍微松了些。
苏然忽然抬头。“等等。这片区域的能量分布……有点像某种结构。”
“什么意思？”
“不是随机的。”他放大图像，“这些碎片的位置，符合一个数学序列。像是……被排列过的。”
林晚盯着那张图。那些点连起来后，隐约构成一个符号。她见过这个图案。
在十年前第一次登录系统时的日志文件里。
“这不是战场。”她轻声说，“是门。”
“门？”
“通往某个地方的入口。”她看向艾拉，“你感觉到了吗？那种频率。”
艾拉点头。“它在回应我们。”
苏然还想说什么，警报突然响起。
“新的能量波动！”小陈指着屏幕，“来自右前方第三象限！”
所有人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林晚握住操纵杆。方舟缓缓调转方向，对准那片区域。
漂浮的碎片间，一道细长的光痕正在扩大。颜色不断变化，从紫到红再到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穿过。
“别靠近。”苏然提醒。
“我们没得选。”林晚推动推进杆，“准备迎击。”
方舟向前移动。距离缩短至五百米时，那道光痕猛然扩张。
一个碎片突然脱离原位，高速飞来。
林晚侧身闪避。碎片擦过护盾，激起一圈涟漪。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接连袭来，轨迹毫无规律。
“它们在攻击！”有人喊。
“不是攻击。”艾拉突然开口，“是在测试。”
“测试什么？”
“我们的反应速度。”林晚盯着屏幕，“还有……系统兼容性。”
她按下快捷键，启动【元素锚定】预备模式。银光在船体表面流转，随时准备释放。
又一块碎片飞来，这次直冲驾驶舱。
林晚抬起左手，掌心朝外。
冰晶瞬间生成，在前方构筑出一面六边形屏障。碎片撞上冰面，炸成无数光点。
“命中率87%。”系统提示音响起。
“看来它满意了。”苏然看着扫描结果，“干扰减弱，其他碎片停止移动。”
那道光痕也开始收缩。
几秒钟后，一切恢复平静。
只剩下漫天漂浮的残片，静静悬浮在虚空中。
林晚缓缓放下手。她的掌心渗出一丝血迹，刚才结冰时用力过猛，指甲裂了。
她没管伤口。
“我们通过了第一关。”她说。
苏然看着她。“接下来呢？”
林晚望向舷窗外那片无尽的碎片空间。
她的手指重新放回操纵杆上。
推进器轻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