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凉风习习。
喧嚣了一整天的京城,在璀璨的华灯之下,渐渐沉淀出几分独属于古都的静谧与厚重。
表彰大会的盛况早已落幕,但其所带来的巨大回响,却依旧在每一个亲历者的心中,久久激荡,难以平息。
叶尘婉拒了所有官方与私人举办的、规格一个比一个更高的庆功宴和接风宴。
他不喜欢那种充满了客套与吹捧的虚假繁华。
比起在觥筹交错间与那些所谓的名流大佬们谈笑风生,他更愿意将这难得的、宁静的夜晚,留给自己最心爱的人。
京城,一家位于后海湖畔的、格调极为清幽雅致的私人会所顶层露台。
这里,是苏晴鸢动用苏家在京城的关系,特意为他们包下的专属空间。
没有喧嚣的音乐,没有嘈杂的人群,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几盏昏黄的宫灯,一壶醇香的陈年普洱,以及……两个相互依偎、静静地欣赏着湖光月色的身影。
叶尘脱下了那身象征着无上荣誉的中山装,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休闲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将那枚沉甸甸的、滚烫的“文物保护特殊贡献勋章”,轻轻地放在了苏晴鸢那温润如玉的掌心之中。
“给,送给你。”他笑着说道,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柔。
“送给我?”苏晴鸢微微一愣,随即那张绝美的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比湖面倒映的月光还要更加动人、更加璀璨的笑容,“这可是国家授予你的最高荣誉呀,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怎么能是随便送人呢?”叶尘伸出手,将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连同那枚勋章一起,紧紧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那双如同星辰般明亮的漂亮凤眸,那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
“晴鸢,你知道吗?这趟京城之行,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也能做到这些。但,我绝不会走得这么稳,这么从容。”
“是你在我被全网污蔑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给了我最坚定不移的信任。”
“是你在我面对那帮黑心商人的时候,与我并肩作战,配合得天衣无缝。”
“是你在我面对整个西方世界的舆论压力时,依旧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给了我最强大的、足以对抗一切的底气。”
“所以,这份荣誉,有我的一半,也必然,有你的一半。”
“你,才是我叶尘此生,最珍贵、最无可替代的——无价之宝。”
一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肉麻的誓言,有的,只是最朴实、最真挚的、发自肺腑的告白。
苏晴鸢听着,听着,那双总是带着一丝狡黠与灵动的漂亮凤眸,渐渐地,渐渐地,被一层晶莹而又滚烫的水雾所笼罩。
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那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澎湃的爱意与感动!
她猛地扑进了叶尘那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她深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个深情的、炙热的、足以让明月都为之羞赧的——长吻。
……
在京城的最后一天,叶尘没有再去任何的古玩市场,也没有再去参加任何的社交活动。
他将这一天的时间,完全留给了那些因为他而重现天日,即将开始一段新生的“老朋友”们。
他带着苏晴鸢,在张院长和李馆长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故宫博物院那间安保级别最高的、恒温恒湿的特级文物修复室。
这里,陈列着他这趟京城之行所有的“战利品”。
那尊身首合一、法相庄严的唐代龙门石窟佛造像,经过专家们的初步清理与修复,已经恢复了其作为千年古刹瑰宝的宝相庄严。
叶尘站在它的面前,仿佛还能听到它那充满了满足与感激的、低沉的“诵经声”。
那对举世无双、价值连城的元代霁蓝釉白龙纹梅瓶,此刻正静静地、并排地陈列在防弹玻璃展柜之中。它们不再发出那种充满了孤独与渴望的呼唤,而是相互依偎着,向彼此,也向叶尘,倾诉着那份跨越了数百年战火与别离的、重逢的喜悦。
那卷足以颠覆数百年历史定论的《建文帝密诏》,此刻正被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巨大的修复台上。几位国内最顶尖的古籍修复专家,正戴着白手套,拿着最精密的工具,如同对待最神圣的法器一般,对它进行着最细致入微的保护性修复。
而那两件压轴的、足以震惊世界的“终极国宝”——《马可·波罗游记》原始手稿与大元传国玉玺,更是被单独存放在了两个由特种合金打造的、充满了各种高科技防护措施的保险柜之中,享受着帝王般的顶级待遇。
叶尘一一地,向它们告别。
他知道,它们接下来,将会在这些最专业的、最富有责任心的专家的手中,得到最好的照顾与研究。
它们的故事,它们所承载的历史与文明,也将会通过一场场盛大的展览,一次次详尽的研究报告,被全世界所知晓。
而他,作为它们的“发现者”与“唤醒者”,也算是功德圆满,不辱使命了。
“叶小友,你真的……就要走了吗?”
张院长看着眼前这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年轻人,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发自内心的不舍。
“说实话,我真想把你绑在我们故宫!我们这还有上百万件文物,等着你来‘听’呢!”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李馆长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叶小友,你这身神乎其技的本事,要是不能为国家所用,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你留在京城,我们给你最高的编制,最好的待遇!你看如何?”
两位德高望重的文博界泰斗,为了留下叶尘,竟然当场开出了“抢人”的价码!
叶尘闻言,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两位老前辈对自己最大的认可与器重。
他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两位老人的好意。
“张院长,李馆长,二位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只是,晚辈志不在此。京城虽然好,但金陵,才是我的家。”
“而且,我虽然离开了,但我的心,永远和这些文物在一起。以后国家若是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叶尘,必定随叫随到,万死不辞!”
他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张院长和李馆长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强求。
他们知道,雄鹰,终究是要飞向属于他自己的那片天空的。
他们只能重重地拍了拍叶尘的肩膀,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欣慰、期盼与祝福。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那我们,就等着你,在金陵,再创辉煌!”
……
第二天,京城国际机场,VIp候机厅。
叶尘与苏晴鸢的身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虽然他们已经刻意保持低调,但叶尘那张早已被全世界所熟知的脸,还是让他成为了整个机场最耀眼的明星。
无数的旅客和机场工作人员,都认出了这位传说中的“捡漏之神”、“文化卫士”。
他们没有像疯狂的粉丝那样上前围堵,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种更加文明,也更加充满了敬意的方式。
他们只是远远地,对着叶尘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充满了敬佩的微笑。
叶尘也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
他知道,自己这趟京城之行,收获的,不仅仅是财富,不仅仅是名声。
更重要的,是他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来自普通民众的,最真挚、最纯粹的——尊重。
飞机,缓缓地滑出跑道,冲上云霄。
叶尘透过舷窗,俯瞰着脚下这座正在飞速变小的、充满了机遇与挑战、也承载了他无数辉煌与记忆的古老城市。
他在心中,默默地,与它告别。
再见了,京城。
再见了,潘家园,琉璃厂。
再见了,元大都。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而我的归宿,永远是家的方向。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个正将脑袋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脸上挂着恬静而又幸福笑容的绝代佳人。
他的心中,一片安宁。
金陵,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