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寸步不离地守在苏沐雪床榻边的第三日。
青冥剑宗山门之外,原本晴朗平静的天空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下一刻,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静静悬浮于半空之中。
来人身材高挑,一袭白衫随风轻扬,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悠闲笑意,气质出众,宛如谪仙临世。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剔透的灵玉,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气势恢宏的青冥剑宗山门。
那人神态悠闲对青冥剑宗守门的弟子笑道:“敢问道友,这里可是青冥剑宗?”
守门的弟子被这突兀出现的修士吓了一跳,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宗门大阵之外,绝非等闲之辈。
他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地行礼问道:“晚辈见过前辈!此地正是青冥剑宗,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来人笑眯眯地,态度颇为随和,问道:“这位道友,不知你可认识一个名叫‘林一’的弟子?”
凌风在万里同音符的传讯中,已告知他自己在青冥剑宗所用的化名。
那守门弟子一听“林一”二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激动与崇拜:
“林一师兄?认识,当然认识!林师兄可是我们宗门的风云人物!
入门不久便从外门脱颖而出,直接被收录为内门缥缈峰的真传弟子!前辈是来找林师兄的?”
行无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满意,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子混得不错。
他温和说道:“烦请道友通传一声,便说故人行无尘来访。”
守门弟子不敢耽搁,立刻取出一枚传音符,低声禀报了几句。
传音符化作流光,瞬间没入宗门深处。
仅仅过了一刻钟不到!
一道急促的青色遁光便从青冥剑宗内疾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眨眼间便落在了山门之外,显露出凌风焦急万分的神情。
凌风根本顾不上任何寒暄客套,一眼就锁定了悬浮在空中的行无尘,立刻飞身上前,一把抓住行无尘的手臂,声音因激动和急切而带着一丝沙哑:
“无尘兄!不,无尘前辈!请,请速速带我去中域药王谷!救救我的道侣!这天下,恐怕只有您的遁术,能在期限内赶到,救她性命了!”
行无尘看着凌风布满血丝的双眸、憔悴的面容以及那毫不作伪的深切焦急,心中了然,知道事情确实万分紧急。
他收起了一贯的悠闲,神色变得郑重,直接切入主题:
“凌小友,不论你师父与我的交情,就是你我相识于龙渊共进退,也算是朋友了吧,就不必如此客气,仍以兄弟相称即可。带你去中域,没有问题。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空间裂缝,并非坦途。其中充斥着混乱的空间乱流与无形无质却锋锐无比的空间风刃,更有各种破碎的大道规则碎片肆虐。
我之所以能穿梭自如,乃因自幼修炼宗门不传之秘,方能一定程度上抵御那种环境。
寻常修士,即便是魂台境,若无特殊防护,贸然进入也是九死一生!凌小友,你……可能承受那空间撕裂、神魂煎熬之痛?”
凌风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能!无尘兄,无论何等艰难险阻,何等痛苦折磨,我都能承受!
上刀山,下火海,我亦不惧!
沐雪不仅是我道侣,更是为救我而伤,若我连这点苦楚都忍受不了,耽误救治而断送她的性命,那我与禽兽何异?!”
他的眼神坚定如铁,没有丝毫动摇。
行无尘深深看了凌风一眼,被他话语中的决绝与情义所动。
他不再多言,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一程。
但你必须与我结成临时神魂契约,空间裂缝无法传音,我需以神魂之力为你指引路径,你必须紧跟我的身形,寸步不能偏离,与我距离不可超过三尺!
一旦超出这个范围,失去我的气息庇护和身法指引,空间乱流与风刃瞬间就能将你撕成碎片,神魂俱灭!”
神魂契约,涉及修士最根本的秘密,通常绝不会轻易与人缔结。
但此刻的凌风,心中只有救苏沐雪一个念头,什么自身隐秘、潜在风险都已顾不上了。
他甚至来不及去想行无尘能否窥探到他的神识空间中的九幽轮回塔,便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我明白!无尘兄,请施法!”
说罢,他立刻放松心神,主动放开了自身识海的防御,等待着行无尘的神魂连接。
行无尘见状,也不拖沓,一缕凝练的神魂之力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探向凌风的眉心,试图建立契约通道。
然而,就在他的神魂之力即将触及凌风识海核心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却坚韧无比、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规则的力量,猛地从凌风识海深处反弹而出,轻柔却坚决地将行无尘的神魂之力拒之门外!
行无尘通玄境巅峰的神魂,竟然无法侵入一个灵海境修士的识海!
“咦?”
行无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之色,他收回神魂之力,惊疑不定地看着凌风,
“凌小友,你这……为何我无法进入你的识海?似乎有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在守护着你的神魂本源。”
凌风也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这恐怕是九幽轮回塔与翰天如意融合后自带的本能防护。
但他此刻无心探究,急道:“无尘兄,那现在该如何?还能去吗?”
行无尘眉头微蹙,沉吟道:
“神魂契约无法建立,我便无法在空间裂缝中与你进行神魂交流,为你精确指引每一步。
你若硬要跟我进去,只能全靠你自己的眼力、反应和意志,死死盯住我的身形,模仿我的每一个动作,不能有分毫差错!
而且,我无法再分心护你,一切只能靠你自己硬抗!凌小友,此法风险极大,可谓十死无生,你……还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