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统领,”秋菊一边动作,一边低声道,“姑娘这伤口红肿灼热,边缘已有细微水泡,像是……热毒蕴结,外发疮疡之症。此症发作迅猛,若不能及时清解外毒,恐热毒内攻,引起高热惊厥,甚为凶险。”她曾在老家见过类似急症,故有此言。
秋菊的话,无疑加重了情况的紧急性。
雷统领眉头锁得更紧,目光在苏蔓“痛苦”的脸和那刺目的伤口间来回扫视。王爷的命令是铁律,但若因此延误了救治,导致苏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他同样背不起。更何况,王爷对这位姑娘的态度,实在有些难以捉摸,既似囚禁,又多方照拂,若真在他眼皮底下出事……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缓慢流逝。苏蔓的“症状”似乎更加严重了,开始断断续续地发出含糊的呓语,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夏荷和冬梅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连秋菊的额头也渗出了细汗。
派去请刘太医的护卫尚未回来,谁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雷统领!”夏荷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不能再等了!姑娘快撑不住了!济世堂离此不远,不如……不如直接送姑娘过去!总比在这里干等强啊!”
雷统领脸色变幻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刀柄。送出去?违背王爷明令?可不送……看苏姑娘这情形,确实危急。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一直“昏迷”的苏蔓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痉挛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眼神涣散,仿佛认不清人,只痛苦地低喃:“……疼……好烫……爹爹……救我……”声音微弱,却带着濒死般的绝望。
这声“爹爹救我”,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雷统领心中的天平。王爷再怎么看重,总不至于真想看着这姑娘死吧?若真出了人命,自己百死莫赎!
他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备车!轻稳些!夏荷、秋菊,你们随车照料!冬梅,你留下,若于管事或王爷问起,据实禀报,就说苏姑娘旧伤突发急症,情况危急,属下为保姑娘性命,不得已护送前往济世堂就医!所有责任,我雷振一力承担!”
“是!”夏荷秋菊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却又尽量轻柔地扶起苏蔓,用厚毯将她裹紧。
很快,一辆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被赶到听雪轩外。雷统领亲自检查了车辆,又点了四名最得力的护卫随行,两人驾车,两人骑马护卫在侧。他自己则翻身上马,亲自在前开路。
马车缓缓驶出澄心园,碾过湿润的石板路,向着城东济世堂的方向疾驰而去。车轮声急促,敲碎了午后沉闷的寂静。
车内,苏蔓依旧“虚弱”地靠在秋菊身上,闭着眼,仿佛昏睡过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那只未曾受伤的手,正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绝对的清醒和冷静。
成功了!第一步,她终于离开了那座精致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