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确认了外界的一些动向,重新建立了与林文轩这条相对安全的联络线,也亲眼看到了萧御对漱玉轩的“改造”——那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夜色渐深,澄心园内万籁俱寂。
苏蔓独立窗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湖面。
她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地在这有限的“自由”与无处不在的“监控”之间周旋。
萧御的棋局正在收紧,而她要做的,便是在这越来越狭小的空间里,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微小的落子点。
然后,静待时机。
林文轩的警示纸条,如同投入心湖的一颗小石子,涟漪虽微,却清晰地勾勒出水面下涌动的暗流。苏蔓将那句“京中恐有变”牢牢记在心中,表面却愈发沉静如水,仿佛真的在澄心园这方精致牢笼里,安心做起了那盏只照亮一隅的孤灯。
萧御自那日雨夜后,再未亲临澄心园。但苏蔓能感觉到,他对这里的掌控并未放松半分。每日于管事的例行问安中,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及一些朝堂或市井的“趣闻”,看似闲聊,实则暗含机锋。比如某位与瑞王府略有旧谊的官员升迁了,比如城西某家与幽冥宗曾有过模糊牵连的商铺突然被查封了,又比如……皇长子近日陪同陛下视察京郊河工,对几位提出务实建议的年轻官员颇为赞赏。
苏蔓每每只是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不痛不痒的感慨,从不深问,更不表露过多关切。她像个最合格的倾听者,也将自己隐藏得如同园中一株沉默的草木。
然而,在无人注视的角落,她的心思却如蛛网般细细铺开,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有用的信息。
她开始更加“合理”地使用萧御给予的那点有限自由。每隔三五日,她便会在护卫的“陪同”下前往漱玉轩。行程固定,时辰固定,路线固定。她在书铺内做的事也大抵相同:整理书架(虽然已经无比整齐),核对账目(由林文轩定期送来),临摹字帖,或是翻阅那些新送来的、经过筛选的书籍。
她刻意营造出一种规律而平淡的日常,让监视者渐渐放松警惕。她与林文轩的交谈也仅限于书铺经营和学问探讨,绝口不提朝局或私事。林文轩心领神会,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在这看似一成不变的表面下,苏蔓却在进行着极其隐晦的“布局”。
她利用在漱玉轩的时间,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难以察觉的方式,“调整”着书铺的某些细节。
比如,她会将某几本关于水利农桑的书籍,从不起眼的角落,挪到书架更顺手可取的位置,并与其他相关书籍稍作归类。又比如,她在临摹字帖时,会“无意间”将某些涉及治世理念的句子多临摹几遍,笔迹工整,摊放在书案显眼处。她还“心血来潮”,让伙计找来了京城及周边州县的简要舆图,挂在墙上,偶尔驻足观看,手指似是无意识地划过某条河流或某处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