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苏蔓表现得异常“安分”。她不再试图打听外界消息,也不再提出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要求。每日里,不是倚窗看书,就是在轩内临帖习字,偶尔在丫鬟陪伴下于廊下赏景,神色平静淡然,仿佛真的接受了这“静养”的安排。
她甚至开始主动与四个丫鬟闲聊,话题仅限于园中花草、针线女红、饮食口味,语气温和随意,不带任何试探。她仔细观察她们的反应,发现春兰依旧沉稳少言,但偶尔在苏蔓谈及某些京城旧俗或小吃时,眼神会微微闪动;夏荷和冬梅渐渐放松了些许警惕,偶尔会附和几句;秋菊则始终如同影子。
苏蔓在耐心等待,也在细致观察。她发现于管事每日问安时,目光总会似有若无地扫过室内陈设,尤其是书案和窗边。她于是将书案收拾得更加整齐,看过的书也放回固定位置,窗边的枯梅枝(已换了一截普通的)也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她在扮演一个合格的、顺从的“被保护者”。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这日,于管事照常前来,问安后,却并未立刻离去,反而略带迟疑地开口:“苏姑娘,王爷吩咐,若姑娘觉得园中烦闷,可让人寻些新书或解闷的玩意儿进来。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
苏蔓心中微动。这是试探?还是萧御某种程度的“松动”?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想了想,温声道:“多谢王爷挂心。若方便的话,可否寻几本前朝地方风物志,或是关于农桑水利的杂记?先前在书铺时,对此类书籍颇有兴趣,如今闲暇,正好看看。”
她刻意避开了可能敏感的诗文集或史论,选择了看似冷门、实则与她之前接触旧档相关的领域。这既是一个合理的请求,也可能是一种隐晦的提示——她并未放弃之前的事务。
于管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躬身应道:“是,小的记下了,这便去寻。”
两日后,于管事果然带来了几本崭新的书籍,皆是市面上刊印的常见地方志和农书,并无特殊之处。苏蔓道谢收下,心中却明了,这至少说明,萧御并未完全禁止她接触此类信息,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这些“杂书”能构成什么威胁。
她开始认真翻阅这些书籍,有时还会做些笔记,仿佛真的沉迷其中。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被汇报给萧御。她要塑造一个“识趣”、“安于现状”且“兴趣无害”的形象。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中缓缓流逝。苏蔓与春兰之间再未有新的接触,那条脆弱的联络线仿佛从未存在。但苏蔓能感觉到,春兰伺候时,动作似乎比以往更加细致周到,偶尔目光相接,会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在苏蔓以为这种状态将持续更久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