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四周的变化,李玄瞬间明悟,这邪祟待在李府绝对不是一日两日,而是有长久的经营。
“这片场域,是那邪祟死亡执念与阴冥之气的显化。在这里,它如鱼得水,而活物会不断被侵蚀生机,削弱状态。”
王神婆和头陀死的不冤,那道士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麻衣相士若没有特殊手段,败亡也是迟早的事。
危急存亡之际,李玄却并不着急,反而神色自若地观察起眼前的场域构建。
凭白影邪祟这种堪堪达到二次进化程度的精神干扰和阴气侵蚀,对他的体魄而言,如同清风拂山岗。
“这邪祟的域,强度一般,范围也只覆盖李府区域,构建粗糙,主要依靠环境压制和阴气,比起血煞领域,差远了。”
他意念微动,精神力扩散开来,锁定了那白影邪祟的位置。
“找到了。”
李玄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脚下的粘稠黑水未能给他造成任何阻碍,顺着精神力锁定的位置,缓缓靠近。
麻衣相士一声闷哼,白帆挥舞间,发出急促的破风声。
那白骨大将的气息已如风中残烛,白幡中的阴魂也所剩无几。
而那白影邪祟隐匿在侧,如同耐心的猎人,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
李玄脚下的黑水轰然炸开,掀起一圈涟漪。
他的身影在黑暗与浓雾中,划出一道折线,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出现在了麻衣相士的侧前方。
右手并指如刀,指尖之上,凝聚了一丝化为实质的修罗血罡。
那隐匿于雾中,正准备扑杀向麻衣相士的白影邪祟察觉到了致命危机,发出一声惊怒的尖啸,想要遁走。
但一抹刀光已循着那一丝感应的指引,更快一步地点了出去。
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冰块。
噗嗤——!
一声气泡破裂声响起。
指尖凝聚的杀力,瞬间贯穿了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阴气。
呜——!!!
一声凄厉的哀嚎,在场域中轰然炸响。
白影邪祟的形体在空中剧烈扭曲,随后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缕四散的阴气与残念,快速消融在浓雾黑水之中。
一击,秒杀!
然而,让李玄讶异的是,四周的场域并未崩解。
四周的浓雾只是略微变淡,却依然顽强地存在着。
“嗯?”
李玄眉头微挑,感知瞬间铺开,扫过全场。
下一秒,他的感知在十数丈外,一处阴气格外浓郁的角落,捕捉到了一道阴冷的怨念正在重新凝聚。
那白影邪祟……竟然在重生!
“堪堪达到二次进化门槛的魂体,居然拥有这种程度的不死特性?”
这显然不合常理。
李玄心念电转,眼中闪过浓烈的探究兴趣。
“除非它的不死性并非源于自身魂体强度,而是与这片经营已久的场域中某个特殊的阴气源头绑定了!只要阴气源头不枯,它就能不断借此重生……”
这已经超越了普通怨魂的范畴,更接近地缚灵。
李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腕一翻,一个通体乌黑的葫芦出现在手中。
正是得自楚随云的金色品质特殊装备【吞魂葫芦】。
对付这种魂体类,用这葫芦才是专业对口。
他左手托住葫芦底部,精神力注入。
嗡——!
吞魂葫芦表面骤然亮起一层微光,葫芦口处自发产生一股针对魂灵类存在的强大吸力。
壶身铭刻的那些摄魂符文明灭不定。
“收!”
一声低喝。
葫芦口的吸力陡然暴涨,吸力瞬间笼罩了那团正在成型的阴气怨念。
“吱——!!!”
白影邪祟发出一声尖锐嘶鸣,刚刚成型的形体拼命挣扎,试图重新融入场域,但吞魂葫芦的摄魂之力专克魂体。
加上它刚刚复活,正是最脆弱的时刻,哪里抵挡得住这件金色品质的收魂装备。
那团灰黑色的阴气怨念如同被无形大手攥住,拉扯着化作一道扭曲的灰黑色气流,身不由己地投向李玄手中的葫芦。
咻地一下,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葫芦表面幽光流转,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极其微弱的呜咽声,随即沉寂下去。
就在白影邪祟被吸入吞魂葫芦的刹那。
咔嚓……
无形的枢纽被打破。
整个场域如同失去了核心支撑的沙堡,开始剧烈崩塌。
粘稠的黑水迅速蒸发,灰白的浓雾消散,黑暗褪去。
视线回归。
前厅中央,麻衣相士脸色惨白,脚步踉跄,以白帆杵地,才勉强支撑着身体。
此刻,他七窍皆有细微血丝渗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还没完全从场域崩解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那令人心悸的惨白身影,已然无踪,连一丝残留的阴气都难以察觉。
鱼龙观的道士瘫坐在李玄椅子旁的地上,道冠歪斜,衣袍凌乱,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他看向麻衣相士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定是这位柳先生施展了某种惊天动地的秘法,一举将那邪祟打得魂飞魄散,渣都不剩。
小绫乖巧的站在李玄身后,小脸煞白,睫毛轻颤,大眼睛里噙着些许水光,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福伯依旧低垂着头,恭敬地侍立一侧,仿佛厅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麻衣相士气息稍定,艰难地抬起头。
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目光锁定那白影邪祟最后消失的位置。
此刻,已经感受不到丝毫残留的阴邪之气,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抹除了。
这与他所知任何诛邪手段都略有不同。
随即,他目光困惑地转向了端坐主位的李玄。
在场域彻底崩解前的一刹那,他的灵觉捕捉到了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凶煞气息一闪而逝。
气息的源头,正是来自这位李公子所在的方向。
可是现在看去,李公子身上察觉不到任何法力波动。
难道是自己灵识透支时产生的幻觉?
麻衣相士心中疑窦丛生。
但他行走江湖多年,深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
不管刚才那灵觉是真是假,此刻邪祟已除,那就难得糊涂。